怀中人根本不知人心险恶,语气温软得仿佛在哄小孩。
云惊澜睁开眼,眸底翻腾着浓稠的黑暗,再开口时,话音却甜如蜜糖:
“那朕可当真了,小皇叔千万莫要食言。”
孟千秋又被紧紧抱了很久,才终于回到软椅上。
云惊澜嫌他手冷,遣人端来汤婆子为他暖手,又里三层外三层给他裹了厚衣,这才放心地吩咐内侍服侍他洗漱。
却没成想,端着热水走进屋来的居然就是燕筠。
他脸上还留着明显的伤痕和淤青,露出的一截手臂上也缠着纱布,眼底青黑,显然是没太休息好。
云惊澜原本没怎么注意到他,但心底莫名涌起怪异的感觉,也被吸引了视线。
刚接触到那双莹润的桃花眼,他就如同被蜜蜂蛰了一般不适,等到看清对方身上的伤痕,脸色顿时更加不善:
“你就是那个让小皇叔牵肠挂肚、贴身照料的小太监?”
语调之刻意,听得一旁的孟千秋头皮发麻:怎么还带艺术加工的?
他本想用眼神提醒燕筠快逃,毕竟惹怒一国之君的后果可不是自己能担待得起的,却没想到平时温润柔和的小太监也忽然硬气起来:
“陛下有所不知,昨夜王府的掌事太监滥用私刑,王爷为了保护小人负伤,小人也是担心王爷伤势,这才辗转反侧,彻夜难寐。”
“什么,小皇叔受伤了?”
云惊澜霍然转向孟千秋,“你怎么不给朕说?”
“小伤而已,若是再耽误片刻,怕是已经痊愈了。”
孟千秋半开玩笑地揭过这茬,不想让任性的小孩儿继续瞎操心,没想到云惊澜却不肯让他如愿。
“既然你明知王爷身上有伤,怎么还敢劳烦他照顾你?他不忍心罚你,朕可不一样。”
他凌厉狭长的眸子斜睨着燕筠,涌动的寒意和刻毒似要将人刺伤。
燕筠神色淡静,对明晃晃的威胁居然熟视无睹,甚至动作麻利地为孟千秋洁起了面:
“那陛下换个角度想想,小人既然如此微不足道,那因为小人伤了与王爷的和气,岂非得不偿失?”
“你……”
云惊澜被对方话语中的自信和坦然狠狠噎了一记,脸色更加阴沉。
眼看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孟千秋急忙打起圆场:
“陛下,燕筠他怎么说也是因为臣受的伤,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回算是臣有愧在先,还望陛下宽宏大量,不要计较。”
“你也是,对陛下说话如此不敬,是唯恐我护不住你么?”
后半句话他压低了声音,显得温柔又无奈。
燕筠捏着毛巾的手指顿时紧攥。
见孟千秋话里话外都在维护自己,小太监也显得蔫头耷脑,云惊澜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左右不过是个卑贱下人,确实不值得因他继续找孟千秋的不痛快。
“对了,今日朕来此,也是想请小皇叔出席今晚柳将军的洗尘宴。”
云惊澜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