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远候料想萧邺不会再惦念扶玉,便道:“但说无妨?”
“义父,既然你已经知晓扶玉是你女儿,面对她的噩耗,你为何如此平静?”
因着萧邺这句话,绥远候心中起了翻天覆地的波澜,面对女儿的噩耗,他岂能无波无澜?
五年前,一开始得到噩耗时,他错愕地反应不过来,一下子就病倒了。等到身子好些了,淮阳王已经了却残生,而另一个让女儿不开心的人整日以酒度日,他想撒气都不得。中间这几年,他的心中也是备受煎熬,仿佛陷入黑暗之中。直到几个月前,好消息接憧而至,荣盛还活着,女儿还活着,他的世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
绥远候抚案不语,看着倾泻到桌面上的茶渍,他心中已有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他都会全力扫除令女儿不开心的障碍,尤其是,萧邺这个人。
得不到绥远候的答案,萧邺也没穷追不舍的心思,此事就此揭了过去。
过后,萧邺同绥远候做了告别,就此前往柳州刺史府,而竹溪和绥远候前后脚也下山,他们二人的目的地是善德医馆。
萧邺一行人脚程虽快,但到柳州城之时,太阳也要落山了。
因着不想在柳州城多加拖延,萧邺没有天亮以后才去见柳州刺史的打算,而是直接去往柳州刺史府,商议第二日的剿匪一事。
彼时日落西山,本应是小摊小贩收摊归家之时,但一路走来,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还有新增的小摊贩,看上去很是热闹,仿佛今日是个大日子似的。
苏祁对剿匪一事十分热衷,是以在经过绥远候的同意后,与萧邺一行,等到办完剿匪一事,再自个儿回封地。
街道上人流络绎不绝,不少人的脸上戴着精致小巧的面具,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面具,一眼瞧过去,栩栩如生,很是精细。
苏祁好奇心又起了,他问向一旁的小摊贩,“那些人为什么要戴着奇奇怪怪的面具?不过,看起来都很好看。”
摊主见他穿着华贵,想到摊子开张到现在还没有卖出去一个面具,便商量着道:“你买一个动物面具,我就跟你说,如何?”
钱货两讫,本就应当,苏祁很爽快地掏了银钱。
苏祁十分入神地从那位摊主听到了夜朝节这个节日,还有夜朝节的有趣之处,他正想和摊主多交流交流,就被琴刀一把扯住后脖颈。
琴刀道:“苏祁公子,我找了你许久。”
苏祁兴致正浓厚,被琴刀打断与摊主的对话,他顿时有些不悦了。
琴刀没有理会他的不开心,又道:“我家世子在前头等你。”
苏祁朝前看去,自己果然掉了一大队。
只见萧邺手中执着缰绳,策马停在千米之外一块“善德医馆”的匾额下,男人周身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冷意,苏祁的那点不悦马上就歇气了。
对或许看不见自己的萧邺笑了笑,苏祁张嘴做声,道:“马上来。”
等到了萧邺身侧,苏祁不好意思地道:“义兄,我刚才听说柳州城今夜有个叫做夜朝节的节日,男男女女戴上动物面具,谁也认不清谁的面容,在灯下摸黑交流,以此寻到情投意合之人,听起来十分有趣。这是一个很有新意的节日,我们正好赶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萧邺斜他一眼,“忘了和我来柳州所为何事了吗?”
苏祁摸摸鼻子,“我是为了剿匪一事跟你来柳州,但剿匪是明天之事,夜朝节是今夜之事,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啊。”
看着萧邺的脸色,苏祁小声道:“再不济,瞅瞅热闹也成?”
听完苏祁一番话,萧邺没有说成,也没有说不成,他调转马头,策马往前方的刺史府而去。
这时,苏祁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从医馆里跑出来,小姑娘十分亲热地抱住一个身形和竹溪十分相似的女子,等他想再看清那女子到底是不是竹溪时,那个小姑娘和女子都已经不见了。
竹溪怎会来柳州城?他下山时,竹溪分明还在药神谷。
苏祁心想,许是自己看错了。
等苏祁回过神来,萧邺一行人再次绝尘而去,一群将近三十人的队伍,就他还在善德医馆门前,他连忙策马而行,不敢再次让琴刀寻自己了。
善德医馆。
自从前几日得知竹溪要来医馆,却迟迟没有见到竹溪后,小遂心日日搬着把椅子坐在医馆门口,等到她数完六个手指头,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竹溪姨姨。
是以,竹溪方才在医馆门口勒马停下,遂心就一溜烟跑过去了。
自从扶玉母女二人来了柳州,这是竹溪第一次来见她们,她高兴地把遂心抱起来,颠了颠重量后,将遂心重新放回地面上,捏着遂心的鼻子道:“小馋猫,长大了不少,姨姨都抱不动你了。”
“遂心轻轻,姨姨抱得动。”
说着,竹溪就牵着遂心进医馆了。
医馆中人大部分都是药神谷出来的弟子,是以和竹溪十分相熟,和众人打完招呼后,竹溪带着遂心去见正在忙的扶玉。
扶玉掀过一页龙飞凤舞的纸张,露出了一张空白干净的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