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谏面色不动,把车窗摇下去,放慢车速。
在他的构想中,自己说一声“走了啊”,对方回一句“一路顺风”,这场偶然的相见就能彻底画上句点。
偏偏庄晏看了他,竟然朝车边走来。
方云谏心头涌出一股不祥预感。
他干巴巴地笑一下,说:“你也这么早就走啊?”
庄晏说:“子公司那边出了点事,要我去处理。”
方云谏一顿,心头不祥预感愈发强烈。
他正要开口,庄晏说:“我那车可能是太久不开,刚刚突然打不上火了。”
方云谏轻轻“啊”一声,问:“那现在?”
庄晏说:“我打车回去吧。”一顿,“不过这个点正在交车,可能不好打。”
话递到这种程度,方云谏没法忽略,只好问:“你说的‘子公司’,是在哪边?”
庄晏说:“南虹路。”
方云谏喉间一涩。
他来不及说什么,后座上就传来两道声音,说:“巧了,我们公司就在南虹路。”
庄晏显出几分迟疑,说:“云谏,要不然,你送我过去?”
方云谏深呼吸。
庄晏看他,说:“要是不方便,也……”
方云谏扯一扯唇角,说:“既然顺路,你就上车吧。”
庄晏笑道:“好,谢了。”
有了这句话,庄晏上了车,坐到副驾上。
方云谏提醒他:“
安全带。”
庄晏说:“嗯,记得。”
等系好安全带,方云谏再开车。庄晏转头,问后座上两人:“你们是云谏的同事吧?”
“对,”两个年轻人自我介绍,“庄先生,我是唐洲。”
“我是段明。”
方云谏听着耳边讲话声,将车子开出地库。
灿烂的阳光照下来。因是下午,日头西落,阳光更是直直照着人眼。
方云谏把自己面前的挡板放下一点,再看庄晏眯起的眼睛,又提醒:“庄晏?你那边的挡板也能放下。”
庄晏说:“好,谢谢。”
他客客气气,方云谏听着,心里有再多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他一路抿着嘴,听庄晏与后座上两个人讲话。偶尔说到他了,他也能微笑着回应。
一切都显得平静、和睦。没有人知道,方云谏心头积蓄着怎样的一团火。
他反复想:他当初就那么消失了,这会儿,怎么能又这么简单、随便地出现?!
庄晏的声音盘浮在方云谏耳边。
从容、风趣,与方云谏记忆里那个安静的少年截然不同。
八年,三千个日夜。方云谏变了,庄晏也变了。
方云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庄晏有交集,以为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会慢慢释然。
但当下,庄晏就在他身边。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庄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