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里的厨子向来对下人的吃食不用心,也懒得细加佐料,炒熟了就着人端走,哪管你乐不乐意。
她终日站在殷承景身边布菜,心中早就痒得不行,幸而今日能大快朵颐,笑得比冬日正午的暖阳还璀璨几分。
张文和看着看着,忽然晃了神。
“文和,我脸上可有花儿?”阮昔打趣问道。
张文和用力眨眨眼,秀气的春山眉纠结地皱着:“阮喜呀,我好像真的饮多了,怎么方才觉得,你比女人还要美些?”
阮昔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仓皇下,索性学着那些侍卫平日间的样子,朝他胸口用力捶了一拳:“好
啊,你故意寒碜我?”
他揉揉有些发痛的胸,认真摇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糟糕,这天儿算是聊不下去了。
阮昔略有些窘迫地站起身来:“咳,这酒的确喝的多了点,我先去解个手。”
“正巧,我也……”
“你等会儿再去!”>>
阮昔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惹得周围人都回头看。
张文和突然想起她太监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又触了她的禁,只得闷闷坐下。
得了店小二的指引,阮昔出了宝香阁,径自往街对角小巷里的茅厕走去。
等七扭八拐的走进巷,她才发觉此处未免太过僻静了些,两侧墙壁斑驳老旧不说,连个过路的行人都没有。
奇怪,主街不至于连个茅厕都没有,非要建在这么偏的地方……
回忆起店小二指路时略有些慌促的神色,阮昔瞬间酒醒。
哦豁。
刚想往回走,巷口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低压着草帽的男人堵在哪,转身欲继续前行,嘿,前方也堵了人。
这位可是老相识,时常出现在阮昔的噩梦中,即便他此刻仍然蒙着面,她也能认出那双阴狠的眼睛。
和当初把她压倒在雪地中时,一模一样。
“两位大哥,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阮昔原本想□□逃走,无奈墙体砌得太高,像她这种半点轻功都没有的凡人,只得打消念头。
那二人并不搭茬,抽出藏在袖口中的麻绳,前后夹击,飞速朝她奔来!
还来?!
上次在东夹道逃得一命后,阮昔曾和石春讨论过为何那杀手不用刀的问题。
石春说,这几乎是宫中烂水沟里不成文的规矩。
勒死,事后找个歪脖子树一挂,可以推说是自缢。
闷死,只要买通仵作,不让他多嘴,因身上无明显外伤,也可以用“暴毙”来遮掩过去。
至于推井里、湖里这些手法,更是常见得很,连处理事后的力气都省了。
脚滑嘛,意外嘛,老天爷不开眼嘛,怨得着谁?
毒酒的手段,一般都是陛下或皇后赐死时,用在贵人身上的,像太监宫女这种低等人,还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