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正砸在阮大虎的面门上。
老酒鬼哀嚎一声,刚破口大骂了半句,忽然掂量出不对劲儿来,打开袋子一瞧,嘿!竟都是银子!
“这是那请阮昔进宫的姑姑,答应过的赏钱。”
阮昔整理着袖口,悠哉说道。
阮大虎眼都直了,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嘴里咬着,乐得合不拢嘴:“你瞅瞅,还是宫里人有能耐啊,这财大气粗的,哈哈哈……对了,那臭丫头没跟你回来?”
“我已做主,将小妹远嫁。”
“好好……什么?!”
阮大虎挣扎着爬起来:“你把她嫁了?遭瘟的小畜生,没老子点头,谁敢娶我阮家的闺女?!!”
“这是聘礼。”
阮昔又将一袋银子隔空扔给他,那酒鬼打开一看,笑得连眉毛都飞了,满口的脏话也转了个儿:“好呀,你这当哥的还算有良心!这,这么多聘礼!乖乖,娶她的是哪里的大人?嫁到何处了?”
见他正捧乐得淌鼻涕,阮昔走进两步,压低声音:“我惹麻烦了。”
“啊?”
“虽眼下还可暂时躲过,但估摸着已经被人盯上。你入夜前带着这些银子离开尚京,走得越远越好,改姓埋名,对任何人也别提起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什么?!”
阮大虎扯着嗓子咋呼,手里的银子一个没抱住,哗啦啦散了满地,沾了不少呕吐物和尘土,吓得他手忙脚乱的往怀里拢,生怕被谁抢了去似的。
“给你赏钱的,便是我依靠的主子。几日前,她已丧命。”
阮昔微微俯下身,紧盯阮大虎浑浊的双目:“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为永除后患,连你和小妹也……”
“你,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急着将丫头嫁人的?”
阮大虎一个市井无赖,哪儿遇到过这种事,仓皇站起来急得原地直转:“这,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惹上祸事了?你个没用的孬种,指望不上你出息,还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乱子!”
他絮絮叨叨了半晌,忽然站住脚,狐疑地打量阮昔片刻:“喜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该不会在宫里富贵了,怕我这个爹日后给你丢脸,才编出这套说辞,要把老子赶走吧?”
阮昔眸中毫无波动:“此番来,我已将这些年在宫中攒的所有积蓄,全都带给了你。信不信随便,阮喜此次回去,便是永别了。”
她拱手,行了一礼后,将阮大虎的叫喊声抛在身后,决然离开。
阮大虎对原主和阮喜的生养恩已还。
这颗随时会要她命的定时炸弹,留不得。
阮大虎将银子藏在炕洞里,刚要走,忽觉不妥,挖出来掖腰间,又怕被那些没人性的债主逮到硬生生抢走。
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放在快见底的米缸中,用大块石头压好了,将老破木门锁了又锁,这才敢上街。
他要打探打探阮昔说的,究竟几分真假。
茶楼、酒肆、赌坊这些消息灵通的地方阮大虎全转了个遍,甚至还被仇家逮到,抡着拳头又揍了两、三拳,这才心惊胆战地躲回家。
感情宫里还真出乱子了,据说死了个犯重罪的娘娘,皇帝发了好大的火,连她娘家人都没放过,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别提有多惨了。
难不成阮喜的后台,就是那倒霉催的娘娘?
不会吧……
阮大虎捂着脸上淤青,纠结到宵禁,连包袱都打好了,还是没下狠心走。
宫里的富贵,可远不止阮喜带回来的两袋银子。
万一这小子真在扯谎,唬得他把好不容易养大的招财树扔了,岂不可惜?
算了,先囫囵对付一宿再说,明天托人进宫给阮喜捎信,让他再出来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