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罡冽往孙悟空身边去,“如来跟师父说什么呢?怎么还避着我们。”
“我哪儿知道,可能是叙旧呢吧。”
孙悟空叉着腰,往如来玉阶下站着的第一人看去,那人双目系着白纱赤足立在莲花座上,正是观音菩萨。
不眴察觉到孙悟空投来的视线,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
玄奘此刻正与如来说到孙悟空,“弟子有一事不解,还望佛祖答疑,当年悟空闯祸因而被压在山下五百年,是何根据又是何章法?”
如来凝目看他,语气倒是平淡,好像只是叙实而说,“我还未授封于你,区区凡子之身,便知道质问我了,你还当真是半点没变。”
“弟子不敢。”
玄奘依然站在离如来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不卑不亢。他不知前世的自己是什么性子,每当听如来提起也并不关心。
他自小执拗,所疑所求必定追究到底,如来也拿他没法,只好说道,“你只当他是天生地养的灵胎,却不知他内里也有凶恶之性,众神皆知他祸起蟠桃盛会,但传言中蛊惑他大闹天宫之人又有谁见过?”
“那分明是他本源的恶念魔心,日日引诱,才叫他闯下大祸。”
而大闹天宫,虽然于他一人而言只是一场胡作非为,但他打伤的神官仙众,无一不是牵扯到凡世之中。
即便是天上落下的一粒尘埃,砸到人间可能便是死伤无数。
“幸而他还是善念居多,从前虽顽劣却没有杀孽在身。再者他隐恶扬善,是非分明,有仁义忠勇之心,是世间难有的人物。否则莫说是做你的徒弟,想要有今天的作为,再压他五百年也是少的。”
哪个修行之人不是苦苦历练,千难万劫,不知多少年月,方能得享大道。
上天已是十分眷顾孙悟空的了,只教他静修己心,在山下磨一磨性子,便给了这西行取经的明路。
而孙悟空也没有辜负天道,他在五行山下不仅没有被孤寂的日日夜夜折去了坚韧之心,甚至还琢磨出了怎么从他的金字佛帖里吸取灵力。
说起这个,如来便十分不快,对着玄奘努努嘴,又添了一句孙悟空的坏话,“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玄奘没把最后这句放在心上,只是静静思量了一会儿他方才所言,觉得也算合理。
“谢佛祖解答,弟子已明了。”
如来没等到自己想听的话,只好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玄奘退回到孙悟空边上,师徒几人开始听封。
如来命神僧赐下宝衣宝印,又依次念了几人的前尘过往,按照此行功德排列,封玄奘做了旃檀功德佛,孙悟空做斗战胜佛。
孙悟空当即便抬手示意,“佛祖,我从前和菩萨说好了的,以后一应差事应卯,都不在灵山。”
说着他便从脑后拔了一根金色毫毛,落地化成一位双手合十身穿青色僧袍的人物,眉目之间看着很是慈悲。
他二人相貌身量虽都是一模一样,但通身气韵却没有一点相似,那化身金发未束披在身后,气质十分温和。
他先是对着佛祖见了礼,又对着玄奘叫了声师父。
“唉,好孩子。”
玄奘看他乖巧,便应了下来。
既然是观音答应的了,如来自己也懒得看孙悟空日日待在灵山碍眼,“既如此,那此刻便归位吧。”
大雄宝殿最上首的那一侧,空出来一个金台,那化身接了宝衣宝印,下一瞬便坐在了金台上,融入众佛之中。
与此同时,孙悟空的耳后也生出一个佛印。他只觉得顷刻间修为大涨,其余并不在意。
如来要封朱罡冽做净坛使者,也被他谢绝了,“佛祖,我不愿做这使者,只想用这身功德做个交换。”
如来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交换?”
观音侧身出列,“世尊,原是我允了他的,若是他愿意护送金蝉子西行,便可用功德换他夫人的寿命。”
朱罡冽最在意的便是这个,“正是,还望佛祖应允。”
“这倒奇了,好好的使者不做,却只愿换一人之寿命。”
如来看着下面立着的观音,语气有些无奈,“你是不知道功德换寿命有多麻烦。”
不眴弯着眼睛朝他笑笑,没有说话。
“也罢,既然他答应你了,我也不能叫他言而无信。”
说完便以指为印,上告于天,用朱罡冽西行的功德,改了卯二娘原本必死的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