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眼好奇抬眸的夭夭,她移开视线,呼吸滞涩,一字一顿强调,“睡不安宁。”
宋栖棠微微抿唇,明白她说的是离开滨城。
“放心吧,我肯定如您所愿。”
——
十点半,幽若的月霜穿透玻璃,洒落满室温凉清辉。
哄完夭夭入睡,宋栖棠没去洗漱,坐床边发呆一会儿,俯身拉开书桌最底层。
厚厚的文件袋下,夹着本手画的设计图册。
根本不用刻意回忆,纤指如飞,熟门熟路折到其中一页。
纸页翻动,虚白的影子晃进深不见底的清眸。
线条流畅漂亮的珠宝草图入目,她的注意力只被一张泛黄的薄纸吸引。
台灯已经关掉,仅凭借月光与路灯照明。
盯着那张薄薄的纸,宋栖棠双眼空洞,起先没任何动作,过了很久才拿起。
颤抖的指腹缓慢滑过上面英文,停留“生产证明”四个字。
满心酸涩瞬时像han河冻结四肢百骸,潮热的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水。
记忆的齿轮在此刻咬合出错,蓦地被时光巨掌拨回六年前。
奥克兰的十一月是夏季。
可那天对宋栖棠而言,反而严han至骨,冻得心脏几乎开裂。
原以为,自己的余生注定被黑暗占据是最糟糕的,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打击。
她毫无预兆昏倒,清醒之后,听见世上最荒诞的笑话。
“我、我怀孕了?”
穿囚服的女人面色苍白,按着平坦小腹,不敢置信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
医生冷静的回答扼杀最后的卑微希冀,“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
她深深喘气,双手插进头发,揪得头发痛到麻木,努力思索自己三个月前的经历,脑海莫名空白,沉得秤砣似的,特别疼。
想啊想,甚至恨不得挖出大脑捋顺每处角落,终于确信自己没做过那档子事!
“医生,你搞错了!”
她大声反驳,犹如溺水的人濒死之际抓住一块泡沫当浮木,神经质地笑了笑,“我三个月前没和任何男人发生关系,绝不可能怀孕!”
“这是你的B超单。”
宋栖棠急喘,剧烈闪烁的目光落到B超单,脑子猛炸,忽然失语一般震惊。
视线触及黑白照中央的小点,莫名的,先前压着腹部的手拿开了。
一遍一遍往前推算日子,再听见医生的分析,她咬着唇,始终一声不吭。
难以接受匪夷所思的诊断,感觉自己早分崩离析的天空彻底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