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一个月，王璐掰着手指头算，光她在场的时候，韩斯越就被告白了二十一次。刚开始，王璐还有点不习惯：那场面又不泛粉红泡泡，一个陌生男孩在韩斯越面前支支吾吾，实在有点尴尬。可久而久之，王璐也习惯了，有时还能在事后和韩斯越说说刚才那个男生怎么样，嬉皮笑脸的：
“那个男的有点帅哦，斯越你到底喜欢哪个款啊，怎么各个不喜欢？”
韩斯越没有回答，笑容中略带神秘的缄默。韩斯越真漂亮啊，王璐心里想。王璐喜欢和韩斯越相处，高一到高二，她们也自然而然成了朋友。虽然不能算太亲近，和程森淼比不了，但文理分科后，她们的宿舍没有多大变化，之后还了成为新同桌，关系自然更好了点。王璐一直觉得，和韩斯越相处十分舒适，她平时安静，脾气也好，深受男生们的喜欢却不娇纵，还挺淡然。上回她们一起到厕所去，来回一路，只要是韩斯越经过的班级，总有男生会从窗户探出头看她。连王璐平时没事做也喜欢看看韩斯越，长得漂亮，看着也能解闷，谁不喜欢？
但王璐隐约也有发觉，韩斯越心里似乎有喜欢的人。她偶尔心里痒痒，八卦心重，也会趁着下课时间，偷偷问韩斯越：“斯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韩斯越十有八次不回答，总是笑笑。唯独有一次，她的心情看着特别好，就回王璐：“你猜猜。”王璐说：“嘿，大海捞针呢，我可猜不到。”不过，就这么一说，王璐倒是断定韩斯越真有喜欢的人了。她心里好奇得很，时不时就跟着韩斯越的目光走，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她和班上男生的关系都淡淡的。一整个班上，明着喜欢暗着喜欢她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凑上来要说一句话的人都多。可她就是不喜欢。
早上第二节下课，天空微雨，年段取消了集会。韩斯越和王璐，何萍萍一起去小卖部，她们买了点东西，韩斯越又在货架停下，挑选了一块面包。王璐一看，奇怪了：“斯越，你不会是又肚子饿了吧？早上不是吃过了吗？”何萍萍转头一看，笑嘻嘻对王璐说：“璐子，看你平时挺聪明的，现在怎么犯傻了。”王璐“啊”了一声，何萍萍解释说：
“你早上不是说了森淼睡过头没跟你们一起吃饭吗，那这个肯定是给森淼的，不然还能有谁啊。”
哦！王璐明白过来，说：“那我们等下过去森淼她们班吧，我最近几天都没看见她，挺想的。”何萍萍也念叨：“对啊，也不知道这两天她最近在忙什么。”
韩斯越没说话。她们结了账，一起往十班去了。去十班要爬四楼，何萍萍和王璐都在那喊累，笑说程森淼有福不享，非得折腾自己。韩斯越说：“反正她喜欢文科，随便她。”三个人走到十班门口。刚才一路好些个男生偷瞄，十班也开始有人探头了，韩斯越在后门停下，程森淼长得高，位置靠后一些，她一看，程森淼有在班里，只是周围围着一群女生和她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都笑嘻嘻的。何萍萍悄悄和她们笑说：“每次看文科班都觉得女生多，每次来还都看着她们围着森淼转。”“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容易讨女生喜欢。”两人笑嘻嘻说着，韩斯越神情淡淡，就近对一个偷瞄她的男生说：
“同学，帮忙喊一下程森淼，谢谢。”
男生受宠若惊，赶紧应了一声，随后喊：“班长，有人找！”程森淼回过头，看见是韩斯越她们，立刻笑了起来，从位置上走出。
“你们怎么过来了，外面不是下雨吗？”视线从韩斯越身上扫过，看看她有没有淋到雨。程森淼走到她们身边。韩斯越递出面包，程森淼伸手接过，笑了笑：“干嘛要辛苦跑一趟，我不饿的。”“下次早点起来。”韩斯越说。
何萍萍和王璐笑哈哈地和她打招呼。何萍萍说：“几天不见，森淼你升官了啊，都成班长了。难怪这两天都没看见你到我们班上来，忙活的？”程森淼说：“也不是，就是这两天帮老师弄点事情。”她笑：“我老是往你们班跑，上回吴老师还笑我天天锻炼身体呢。”
韩斯越催促她：“面包先吃了，不然等会都上课了。”程森淼听她的，赶紧拆了包装。刚咬下一大口，后头窜出一个脑袋，女孩带着探究的视线，停在她们几个人上，最后又移到面包上：“诶，森淼，刚才我都给你带了面包了，你不是刚吃完吗，现在又吃。你是不是大胃王？”她哈哈笑起来，惹得其他女同学也凑过来看。
程森淼的动作尴尬一顿，随后又赶紧咬了两口，咽下去后，笑着说：“对啊，多吃点才能长得高。你们干嘛啊，我吃东西呢，别围着我看。”“你都这么高了，怎么还想长！”有女生笑得东倒西歪的，依在了程森淼背上。程森淼赶紧闪开，又怕她摔倒，扶了她一下后，说：“行了行了，别在这里闹我，我和朋友说话。”
女生们笑嘻嘻散了，程森淼松了口气，王璐和何萍萍又唱双簧似的说起来：“哎，还是这么讨女生喜欢啊森淼。”“对啊，文科班女生还这么多。”
“少损我了。”程森淼赶紧打断她们。她几下就把面包吃完，这才舒了口气，对韩斯越说：“吃完了。”韩斯越嗯了一声，淡淡说：“看来你胃口是挺好的。”
她这语气听得程森淼心里略微发毛，赶紧解释：“那个同学，顺路帮我买的而已。”韩斯越又嗯一声，程森淼听到这个回答就明白了，这个“嗯”通常只出现在她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趁着还没上课，程森淼忙说：“中午下课我去找你们，你们等等我，我们一起吃饭。”吃完了饭，才好找个时间和韩斯越说说话。
何萍萍笑说：“好啊！那你得快点。也好几天没一起吃午饭了，怪想你的。”
韩斯越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下楼梯时，王璐和何萍萍在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程森淼。王璐说：“分班就是麻烦，刚开始森淼还天天和我们吃饭呢，后来次数也少了，时间也不一定凑得上。”“就是，上次吃饭还有她们班的女生非要坐到一起，又不熟，我都觉得有点尴尬。”“哈哈，谁让她们班没几个帅哥呢，”王璐笑得八卦，“来了她们班几趟，一个帅的都没看见，好多连身高都不如女生，要我我也天天和森淼玩，反正就她长得最好看，又讨女生喜欢。”
走在中间的韩斯越咬了咬嘴唇，问她们：“你们觉得程森淼很讨女生喜欢吗？”
何萍萍瞪大了眼，跟韩斯越问了个傻问题似的。“斯越，你不觉得吗？”她满脸惊讶，又看了看王璐，王璐也觉得诧异。“以前我们宿舍常讨论森淼的，”何萍萍说，有点怀念意味：“说她人挺好的，又比那些男生有风度，经常帮女生的忙。谁拿个重东西啊，她也会帮忙提，之前我们宿舍的风扇还是她帮忙换的呢！舍长念了她好几个晚上，说她人好又好看，要是个男的就好了。”王璐笑嘻嘻说：“你们舍长是思春了吧，让她赶紧找个男朋友去。”“班里也没有和森淼差不多的男生啊！那些男的都烦死人了，要么闹，要么就是幼稚得很。”
听着她们俩念个不停，韩斯越走得慢慢，也慢慢皱起眉头。
中午程森淼跑来和韩斯越吃饭，她要下四楼，又要多走路，到食堂时已经一头的汗了。韩斯越拿了纸巾给她擦汗，看她这样，心里舍不得，就说：“你去坐着休息下，给我们占个位置吧，找个有风扇的地方吹吹。我给你打饭。”程森淼笑着说不用，韩斯越还是把她推走了。她只好在闷热的食堂里找位置。她找的地方离韩斯越排的位置不远，刚坐下，目光就往人群里钻。韩斯越也回过头看她，眼神示意她等着。
程森淼的眼神顺着人群，坐了一会，忽然有人拍她肩膀。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同班的一个女生，女生问她：“班长，你怎么在这里干坐着？不去打饭吗？”程森淼回她：“我朋友帮忙打，我在这占位置。”刚说着话呢，又有熟悉面孔来了。几个女生一起凑过来，手里拿着餐盘，走在最前面的是程森淼的新同桌，名叫邵鹃，早上就是她帮忙带的面包。
邵鹃说：“森淼，我们坐一起啊，你怎么没打饭？”她说着就要坐下来，程森淼笑了笑说：“这有人了，我帮朋友占位呢。”“谁啊，傅怡？她帮你打饭去了？”“不是，三班的同学。”“哦，那个韩斯越是吧。”邵鹃干脆地坐下了，餐盘一搁，笑着问她，“早上那个给你面包的漂亮女同学对不对。”旁边有同学笑话了她句：“邵鹃，你之前又不是没见过，明知故问干嘛？”她们跟着也坐下，一块桌子就给坐满了。
“坐一起呗，你的朋友不就是我们的朋友嘛。”她大大咧咧地说，“我说呢，你怎么一下课就跑了，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
“得了，你们在这吃吧，我换个桌子去。”程森淼无奈，和她们摆摆手走了。韩斯越不喜欢人多，她可不想中午再碰一鼻子灰。她又绕了一圈才找到另外空位，韩斯越她们也刚好出来了，四个人坐一起，边吃边聊。程森淼找了个借口：“斯越，一会抽个空，我拿个东西给你。”
韩斯越说：“行。”
何萍萍笑哈哈地说：“哎呀，那我们俩等下吃完先回去休息，就不打扰你们了。”她冲王璐挤了挤眼，王璐也笑：“哎呀，还拿什么东西哦，等等让我们也看看。”
看她们俩打双簧还挺有趣，程森淼笑说：“那你们赶紧吃，吃撑了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哎呀，程森淼过河拆桥。”
“嗨，程森淼不讲江湖义气。”
程森淼也和她们贫嘴：“王璐萍萍乱用成语。”韩斯越被她们逗笑了，看见韩斯越的笑容，程森淼也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