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抿了抿唇:“臣弟从未觊觎过皇兄的皇位,皇兄之所以对此耿耿于怀,无非是受人挑唆,误以为母后让父皇更改太子人选,所以怨恨母后,怨恨父皇,也怨恨我。”
裴淮之拍案而起:“住口!”
“臣弟所言句句属实,为何要住口?”裴昭转头,喝了一声:“周安,进来!”
门外弓着腰伺候的周安听到,他面色未变,似乎早已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他缓步进来,跪倒在地:“长乐王有何吩咐?”
裴昭道:“我这次死里逃生,遇到一个回鹘人,得知了一件很是震惊的事,那回鹘人说,你与回鹘早有勾结,并且三番四次想置沈皇后于死地,只因要挑起我和皇上的冲突,你想让我和皇上兄弟反目,我们越痛苦,你就越痛快,是吗?”
周安装出一副诧异神情:“奴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裴昭从身上拿出一串翡翠手串,扔到地上:“你还狡辩,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这翡翠手串,不但周安认识,裴淮之更认识,因为那是他一时兴起赏赐给周安的物事,这翡翠手串乃是龟兹进贡,独一无二,价值连城,裴昭道:“这便是你送给回鹘王示好的礼物,你还不承认?”
周安道:“这手串奴是丢了,却不想,原来是被回鹘盗去的。”
裴昭笑道:“周总管,你也不用负隅顽抗了,你写给回鹘王的信,可有一打那么厚呢,我能拿到这手串,难道还拿不到那些信吗?”
周安的脸色终于变了,裴淮之敏锐发现他的变化,他颤颤巍巍站起:“周安……你……”
周安与他从小相伴,是他最信任的人了,裴淮之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周安也会背叛他。
裴昭拱手道:“皇兄,周安除了勾结回鹘谋权篡位外,还谄媚进谗,挑拨你我兄弟关系,其实母后从未对父皇说过换太子,皇兄之所以觉的母后对您感情淡薄,那是因为母后在人生最后几年,已经万念俱灰,她对自己都无法去照顾,又怎么能照顾皇兄呢?”
“万念俱灰?”裴淮之不太相信:“她贵为皇后,有什么好万念俱灰的?”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女子叹息:“她就是因为贵为皇后,才万念俱灰的。”
来人正是抚养裴淮之长大的废后刘氏,如今的白马庵尼姑摒尘,而扶着她走来的,却是沈霜鹤。
裴淮之见到刘废后,先是一怔,然后快步走下宝座,他神色苍白,眼神复杂,但一句“母后”却不自觉脱口而出,刘废后也没想到他还喊自己母后,她愣了愣,然后才红了眼眶:“皇上,是老尼,对不住你啊。”
刘废后老泪纵横,她后悔万分,她当初不该因为嫉妒懿德皇后,就生生将她刚生下来的孩子裴淮之夺走,而且十年如一日的在裴淮之面前灌输懿德皇后的不好,这才让裴淮之与懿德皇后母子感情淡薄,等她被废贬入白马寺为尼后,她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怨恨之中,这数年她渐渐想通,生活也归于平静,裴淮之屡次派人接她回宫,她都不想回去,可是她却不知道,原来裴淮之一直深受幼时的梦魇而扰,以致于周安稍一挑拨,他就相信生母懿德皇后不喜爱他,宁愿跟先帝吹枕边风要改立小儿子裴昭为太子,也不愿意给他一条活路,一步错,步步错,导致裴淮之与裴昭兄弟感情生恶,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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