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孙向阳听到季柯说想参加全国游泳联赛，还没怎么把这件事当真，当然他也没有直接让季柯放弃，他不会打击学生自信心，所以他就想着把训练任务做难一些，季柯练着练着受不了了，自己就会放弃。
但是没想到，他训练计划是困难地狱模式，季柯却像是一个满级玩家，完全不把地狱模式放在眼中。
他甚至觉得孙向阳布置地狱模式还不够难，甚至自己摸索出了一个更难超级地狱模式关卡。
不知道是开始训练后第几天，季柯依旧超出计划完成训练任务，孙向阳就站在泳池边等着，等人游够了，连忙递上干净浴巾。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整个游泳馆就只剩下了季柯和孙向阳两个人，说句话都有回声。
孙向阳问：“还行吗？身上有没有哪不舒服？虽说搞体育身上有个小伤小病很正常，但咱们还是量力而行。”
季柯摇摇头，“都挺好，就是累，但训练嘛，哪有不累。”
孙向阳面露急色，“怎么个累法？头一天训练完第二天能缓过来吗？肌肉呢？酸疼特别厉害吗？”
“季柯我告诉你，不行话一定要说知道吗？你训练强度太大了，你简直是在玩命，没你这么训练，你要真是因为训练强度太大落下什么病根，得不偿失！”
这样话孙向阳每天都会说一遍，今天季柯依旧不为所动。
“没事孙教练，真没事，我身体状况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有数，我不会透支自己去训练，你放心好了。”
孙向阳知道他劝不住季柯，只深深叹一口气，“你小子，我真是，我干这一行有些年头了，所有带过学生都是，得我拧着他们才去训练，就你是个奇葩，我劝你少练点你都不听。”
季柯没接话，大约沉默了半分钟，他说：“孙教练，您看了去年游泳联赛比赛视频吗？”
“看过啊，我当然看过，所有游泳教练肯定都看过。”孙向阳不解地问：“你怎么忽然提到这个了？”
季柯没回答，又问：“那前年您看过吗？”
“看过。”
“大前年呢？”
“看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孙向阳，认真地问：“那您觉得，现在我在游泳联赛上拿下名次概率有多少？”
孙向阳想了想，报出了一个数：“百分之二十。”
季柯就笑了，“距离比赛开始只剩下一个月了，我却只有百分之二十几率在比赛中拿到名次，您让我怎么休息啊？”
“我知道你想拿名次，我知道你心里头理想，但是季柯，你还小，你、你有大把时间去失败。”
孙向阳斟酌着语言，说：“我意思是，很多人都不是一下子就进入国家队，大多数人都是要努力很多年才能获得进入国家队机会，你不用急着这一次，失败了也可以再来。”
“而且进省队也好，进国家队也好，都是要考试，如果你考试成绩很好，没有奖项也可以进去。”
“那得有多好才能把一众拿了奖运动员比下去呢？如果我连联赛奖都拿不到，考试成绩又怎么会比拿了奖人好呢？”
季柯说：“孙教练，您常用这样一句话训斥偷懒运动员，‘一个运动员职业生涯就固定那么几年，你挥霍一年就少一年’。”
“我现在不也是一样么，我运动生涯固定就那么几年，失败一年就少一年，我失败不起呀。”
孙向阳又是一声叹息，“我只是怕照你这么训练下去，没到运动生涯结束，你生命就结束了。”
季柯‘噗’笑出了声，“教练您可真幽默。”
“行啦，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我真没问题，我想尽自己最大努力，这样就算失败我也不会后悔。”
这样对话每天晚上都得来一次，孙向阳已经知道季柯内心到底有多坚定，也没再多劝，把人赶进浴室洗澡去了。
等季柯出来功夫，他又重新制订了季柯食谱和训练计划。
既然不能怎么样也劝不动那臭小子别这么拼命，那他就尽好一个教练应尽责任，努力帮助他实现理想，尽可能降低季柯生命没有运动生涯长概率。
遇上这么个拼命努力学生，他真是每天都在‘高兴死了’和‘愁死了’之间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