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瑜侧头看了眼沈芳,就调转了马头,驱马回到了马车前,“你到马车里坐,我护送你回神医谷。”
沈芳点头,毫不迟疑地利落下马,又跳上了马车。
她和老友久别重逢,自然是心里激动,恨不能拉着他说上几天几夜。
可又想到男女有别,师父好像不喜。
于是,她压住了翘起的嘴角,出乎她意料的是,马车里的程君楼,并没有诘问她,他靠着马车,沉沉入睡。
沈芳满心喜悦,瞬间都化作了无尽地担忧。
她坐到师父身边,把师父的头放到了她肩膀上。这才敲了敲车眶,车夫听到,马车缓缓前行。
程君楼脸色青白一片,嘴唇上青紫,气息弱不可闻。
沈芳一时间,有点心慌。
有时候,她盼望着长大,有时候,她又惧怕着长大。
缓缓前行的马车,又把她思绪带回到幼时。那时候,程君楼并不跟她讲解男女之事,她看书也没刻意注意这方面。
神医谷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丫鬟宋慈比她还小,自然也不懂。
有一次,该着她跟师父去问诊。
有个妇人不生孩子,程君楼只一把脉,就知道那个妇人是石女。
“师父,什么是石女?”回程的时候,沈芳问道。
当时程君楼看了她半晌,仍是没深说,“等你再大些就知道了……”
哪曾想,她当晚就知道了!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女子初潮是什么,意味着什么。
当她看到自己身下不断流着血,甚至染红了寝裤和床铺,肚子也一抽一抽得疼。
她以为自己突染恶疾,偏偏从屁股里流血,虽说不能讳疾忌医,可对着师父她也难以启齿呀。
沈芳想到自己娘亲下落不明,爹爹也救不出来,宁帝还没驾崩,自己这么小就要先行一步,驾鹤西去,苍天无眼啊!
于是,她提笔,哭哭啼啼地开始写信。
给爹爹,谢瑾瑜,表姐,谢俞宁,师父,还有秦洛,一一写起了诀别信。
给她爹的,是这么说的,我从小就在寺庙长大,天天练功,辛苦死了。但是,我也知道你的一片苦心,尽管娘还没找到,我也原谅你了。
给谢瑾瑜的,是说,自己恐怕命不久矣,没办法亲自道别,以后上坟时候记得有啥好吃的,给带点。
给表姐的,则是说,还要继续劳烦表姐帮忙打听娘亲下落,表姐心有所属,可这么多年,云英未嫁也不是个事儿。人生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不能去世了都还没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