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这些苦,无人诉说,沈芳还没出阁,她不可能跟沈芳说这些。这些遭遇,还是沈芳无意之间从秋月那里得知的。
沈芳才知道,能干如曹氏,面对这世家的后宅,都无可奈何。
还好她娘亲没嫁入这样的人家。
秋月按照方子快步出去熬药,不多会儿,药就熬好了。
沈芳接过来,轻微尝了一口,没什么问题,这才让秋月给曹氏灌了下去。
曹氏喝了之后,看起来面色似乎有了血色。
可沈芳知道,心里憋屈的久了,岂是一副药就能治好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
沈芳走到曹氏面前,伸手拉起曹氏的手:“曹姨啊,活着才有希望啊。你驾鹤西去了,打下的基业,到底是便宜了谁?庶子庶女吗?那你如此忍辱负重,是图什么呢?”
曹氏摇头:“这些,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很多时候,懂得许多的道理,却还是看不开,也看不破红尘,过不好这一生。”
“曹姨,我现在还记得在庆州时候的你,还有回京路上的你,当时我就在想,如此聪慧又能干的女子,属实难得。”
沈芳安慰着曹氏:“您是不服输的性子,你不能让自己这么软弱下去,是人都有懒惰的时候,偶尔逃避一下无碍,可您不能作践你的身子。”
“曹姨求你一件事。”曹氏牢牢抓着沈芳的手,哀求道:“我这一辈子,临了临了,只俞宁我放心不下,希望你和她亲密些,时常看顾些她……”
沈芳心一横,挥开了曹氏的手,站了起来:“曹姨,求人不如求己。朋友的一时照顾,和娘亲的照顾是比不了的,没有人能代替您给她的爱。俞宁的性子软,您又不是不知道,您不硬起来,以后俞宁也要走您的老路吗?”
沈芳想了想俞宁的性子,因着曹氏能干,俞宁其实操心的事情很少,她是个有福之人。
婆婆宽厚,丈夫争气,可人生哪有事事如意,此时是因为谢云仕途顺利,只要脑子不撞南门,都犯不上去为难谢俞宁。
可万一又有了继室呢,自古以来,宁扔了当官的爹,不能弃要饭的娘。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谢云现在如此得势,一朝丧偶,续弦的媒人得把谢家的门槛踩平。
指望谢俞宁有了委屈,继室给撑腰吗?如果继室又有了儿子呢?
“曹姨,你并没有沉疴之疾,恕难从命。”沈芳不客气地问:“强硬如你,倘若都活不好这一生,那你让俞宁怎么办,谢伯得势还好,一朝失势,俞宁也追随着您而去吗?”
“曹姨,在我看来,你的症结就是太过刚强,什么都想要。可这一辈子,总是要看淡一些东西,您要院子清净,就不要想着名声,您要贤名,就必然会和丈夫离心,您要想当俞宁的靠山,您就得好好活着,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还要我来跟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