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桐脸上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双目紧闭,长又翘地睫毛又浓又密。
她平时高高在上时,整个人顾盼飞扬,眼睛极有神采,可惜,现在她安安静静地躺着,气息微不可闻。
右护法就在她床边静静地守着,一守就是大半夜,后半夜的时候,陈朝桐发起了热。
满嘴地胡话,娘亲,不要死。爹爹,不要走……祖父……不……
呓语不断,眼泪滚滚。
“朝桐会给你们报仇,我一定会报仇……”
右护法静静地听着,拿着湿帕子给她降温,在她耳边喊着:“圣女,你挺住,你别忘了报仇!”
陈朝桐眼泪如柱,右护法不断给她擦着,仍旧是染湿了枕头。
估计是报仇的执念太重,过了一会儿,陈朝桐的热褪了下去,人又沉沉地睡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右护法过去开门,仆人递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他伸手接过,率先尝了一口,这才转身抱起陈朝桐给她灌了下去。
陈朝桐再次沉沉睡去,等她醒来,却看到胡子拉碴的右护法趴在她床头,沉沉地睡着了。
右护法本是马奴,徒有一身子力气,当初不小心弄丢了主人的马,被人当街鞭笞。陈朝桐正巧路过,见他又闷声不吭地挨打,心中怜悯,便出手买下了他。
当时她从陈家逃出不久,身上的钱财还没挥霍完,只是觉得他可怜而已。
救下了他,也没想他怎么回报她,把卖身契给了他便打算跟他分道扬镳。
谁知,他竟然撵都撵不走,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她,口口声声说要报恩。
陈朝桐见他执拗,便懒得管他,一开始他总是主人主人地叫她。
她当时心情不好,她哪里还是主人,如同丧家之犬流落街头,便不让他叫。
后来,他就小兄弟小兄弟地叫她。
直到后来,才发觉她是女的,涨红了脸。
两个人似主似仆,又似兄弟,后来成立了白莲教,又是上下级。
也不知道他何时对她有了男女之意。
她并不在乎,情啊爱啊,不过是过眼云烟,她身负血汗深仇,不配谈情说爱。
想不到,跟了这么多年,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仍旧是他。
陈朝桐举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似乎是感受到她醒了,右护法一个激灵醒了:“圣女,你醒了,觉得好点没有?”
陈朝桐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犹如被马车碾压过一般地酸疼。
见她欲起身,右护法忙扶着她,把靠枕放到她身后。
“我……睡了多久?”她甫一张口,才发现嗓子都哑了。
右护法忙转身大步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水,轻手轻脚递给她:“先喝点水,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