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抬头嘻嘻笑着:“大不了用师父的白玉膏嘛……”她前一晚跑去京城看望外祖父和舅舅,回来的时候便晚了,没来得及温书……
想到以往重重,沈芳忍不住嘴角微勾,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是净空打水回来了。
沈芳走过去,洗了洗手,这才走到陈朝桐面前,“望闻问切,着急什么!”说着,手指毫不留情朝着陈朝桐伤得最严重的地方按了下去——
“嘶——”饶是陈朝桐再牙硬刚强,冷不丁触碰伤处,也疼得冒出了冷汗。
“躲什么!”沈芳一手摁住陈朝桐的头,一手细细触碰着患处。
“这个伤已经有些日子了,疤痕都已经增生了。新的白肉长出,颜色肯定是比旧的患处白。你这处伤口碰了水么?怎么看起来并没有封口,而是长了脓……”沈芳脑中转着,嘴上也念叨着。
她刚想呵斥患者,明明头上有这么重的伤,却整天包着,捂着。
这样能长好了,才怪。
胳膊上却滴了几滴温水,她忍不住一愣。正对上陈朝桐通红的双眼。
她片刻了然,是啊,作为患者,自然是要敞开了伤口任其恢复,可作为女子,哪个不爱美。表姐见多识广,看到她的伤处都忍不住抽气,更何况其他人。
医者,同理心也很重要,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沈芳收了声,又再次细细观察了所有的伤处,这才又洗手拿来手枕,伸手示意陈朝桐把手放上去,给她切脉。
一套做下来,室内安静可闻,沈芳收好了东西,也没说可医,也没说不可医。
慢慢起身往药箱里整理东西。
“没有万全的把握?”陈朝桐问道。
沈芳讶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是。”
“这么说,没有万全,也有几分的把握了?”
“你的伤处灼烧的很重,就算有白玉膏,可白玉膏对顽固的疤痕有效。你这个未开和的,还有些腐肉要祛除。”沈芳手中不停,脑中也在思索着:“先去腐,后生肌。只是第一步,疼痛难忍,便是七尺男儿都没办法忍受,麻沸散不是可以用,只是你这本来就伤口不合,再用了麻药,更不利于长合……”
“原来你是怕我忍不了疼……”陈朝桐定定地看着沈芳,倏而一笑,“我还当是你也没了法子,不过是一点点疼而已。”
“一点点疼?”沈芳凝视着陈朝桐“开刀剜骨,刮骨疗伤,不过是寥寥几笔。砍头头落,也不过是碗大的疤。可摊到谁身上,就不是嘴上动动嘴皮子了。”
说谁不会说,忍能不能忍住才是真章。
陈朝桐凄然一笑:“天将降任于斯人,我自小就会读。可我幼时顺风顺水,等到我一朝落难,才发觉,这大任也太难了些,活着,也太累了些……”
沈芳从药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刀刃锋利,她对着烛火慢慢的烤着,不时看上一眼,等到了火候才回头看向陈朝桐“来,我先给你刮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