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墓碑前坐下,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着墓碑。手在发抖,他便擦得很慢,很仔细。
月亮渐渐升到中天。
燕云潇问:“子时了吗?”
站在不远处的小邓子回道:“主子,还有半个时辰。”
“唔。”燕云潇把头轻轻靠在冰冷的墓碑上,闭着眼睛轻声道,“朕的生辰就要过去了。”
小邓子去扶他:“您别坐在地上,月初刚病了一场,这样下去又该着凉了。”
燕云潇没听见似的,喃喃道:“生辰也没什么稀奇的,每年都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厚披风从身后裹住了他。
有人说:“起来,别着凉了。”
燕云潇含糊地唔了一声,没有动。半晌后,他睁开眼,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眸。他转头去看,小茅屋亮着烛灯。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其实刚来时小茅屋便亮着灯,但他心情复杂,没有去注意。
燕云潇道:“丞相怎在此处?”
林鸿揽着他的腰把他扶起来,道:“臣在此等待皇上。”
燕云潇推开他,自己扶着墓碑站稳,冷冷地道:“谁允许你来这里的?立刻给朕离开!”
他发冠歪斜,脸上带着醉酒的酡红,扶着墓碑摇摇欲坠,眼神却冷如冰刀,狠狠地扎在林鸿身上。
小邓子早在林鸿一出现,便退到了黑暗中。
林鸿道:“不。”
燕云潇醉得不想和他掰扯,烦躁地冷哼一声:“你不走我走。”
他说完便转身往暗道走去。
“走去哪里?”林鸿声音沉沉,“回去又抱着枕头哭一晚上吗?”
燕云潇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嗤地笑出声来:“丞相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休要污蔑朕!”
“污蔑吗?”
林鸿大步走到他面前,定定地望着他:“三月初五夜里,臣给谁擦了一夜的眼泪?”
燕云潇眯了眯眼,阴恻恻地道:“好哇,绕开禁卫,偷潜入朕的寝宫,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丞相这颗脑袋是不想要了不成?”
他醉得站不稳,林鸿伸手扶他,被用力甩开。
“别碰朕!丞相不在政事堂处理案子,来这荒郊野外作甚?”燕云潇眼神凌厉,折扇抵住林鸿的胸口,不让他前进半步,“蓝卫听好了,以后这个人再敢来此处,杀无赦!”
醉鬼的力气不小,林鸿近不了他的身体,只好在一步外解释道:“臣今晚并未处理政事,之所以这样说,是想来此处做些饭菜和糕点,给皇上过生辰,然后……和皇上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