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潼微一皱眉,勉强压下不满,低声解释:“夏沐根本不认识你。” 老头抿嘴笑了笑:“认不认识,那也只有她心里清楚了,殿下,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我衷心希望,您不要因为感情用事,而失去您以往引以为傲的判断力。” —— 夏沐在大厅焦灼地等候,终于看见卷卷低头走出工作间,那个特工很快也跟着走出来,而后对卷卷鞠躬说了句什么。 夏沐看见卷卷态度温和地拍了拍那老头地肩膀。 这算怎么回事?夏沐一脸诧异。 等两人分头,夏沐立即快步上前询问:“怎么样了?他怎么说?” 卷卷神色古怪的看向她,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颓然开口:“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我得先问清状况,一会儿去你家再谈。” 夏沐此刻心急如焚,蹙眉急道:“你先告诉我他怎么说的呀!你想急死我?他抓了我爸爸!” 卷卷深吸一口气,“回去再说吧。” 夏沐一愣,下意识转头寻找那个特工老头的身影,很快,看见他在不远处,跟其他特工谈话,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这头。 夏沐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拉着卷卷,躲进长廊镜头的洗手间,确定没人后,才警惕的小声问:“卷卷,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找了什么借口污蔑我?” “你先回家休息。” “你告诉我!” 卷卷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坦白地沉声开口:“我们看了监控录像,他根本没进过你说的长廊。”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 夏沐大脑一片空白,凝固了两三秒,才听明白卷卷的话。 “不可能……你带我去看录像!”夏沐立即转身往外走,手腕却被段紫潼拉住。 “别看了,我来回看了三遍了,不会有错。” 夏沐急切地转过头:“是假的!卷卷!录像一定被他动了手脚!你相信我,我听得出他的嗓音。” “可你之前说他用了变声器。” 夏沐闻言哽住了,直愣愣看着卷卷,许久,艰难地开口:“卷卷,你不相信我?” 卷卷目光微闪,轻声回答:“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夏沐拳头捏紧,颤声重复:“我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一阵压抑的沉默。 就在夏沐即将崩溃时,卷卷忽然俯头吻住她的唇。 她被卷卷猛地撞上洗手台,后背抵在镜子上。 “咕咚”一声响,镜子被压得行将欲裂。 激烈的爱意霎时间充斥了剑拔弩张的空气。 夏沐绷紧的身子软下来,唇齿被一次次挑弄侵占…… 夏沐开始还想挣扎,可身体里毕竟有了卷卷的标记,情欲的控制下,本能的变得顺服,刚才的委屈与怒火也全都消散了。 卷卷背对着灯光,一双紫瞳隐在长睫下,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她的反应,等她平静下来,才缓缓停止深吻,用额头与她相抵。 夏沐感觉卷卷胸口起伏比以往激烈一些,举止也有些反常。 卷卷刚刚忽如其来的亲吻,恐怕不仅是为了让她冷静,同样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愤。 “卷卷?”夏沐抬起头:“那人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卷卷低着头,自嘲似得冷笑一声,嗓音低哑地回答:“他说我为了你失去理智,说我判断力变差了。” 夏沐一愣,脑中混乱的念头忽然串接成线-- 他们用这种蹩脚的方式嫁祸她,最终目的,未必是让她成为偷窃的罪犯,而是为了让王储对她失去信任。 “我得去看录像。”焦虑感重新袭上心头,夏沐皱着眉头推开卷卷,跳下洗手台,整理好衣服,走出洗手间。 本想揭穿那老头对录像动的手脚,可当夏沐亲眼看见屏幕里的自己,绕过那老特工,行色匆匆地独自跑进拐角长廊时,夏沐只感觉一瞬间,周围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夏沐瞠目结舌的盯着屏幕,如果是视频剪切作假了,怎么能剪得出这样的画面? 她震惊得屏住呼吸,脑子里一片混乱。 会不会是什么视频特效技术? 可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制成…… 夏沐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博物馆,卷卷牵着她钻过警戒线时,妈妈和妹妹就冲进她的视线了。 两张焦急地面容,在她眼前不断晃动,她却听不见两人的嗓音。 许久,耳鸣渐渐平息,马路上的嘈杂声“哄”的一声地钻进耳朵里,夏沐像是忽然回到了现实世界。 朵朵要扶她去妈妈的车里,妈妈却破天荒的麻烦卷卷送她回家。 夏沐不由苦笑,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之前自己牵扯过国宝盗窃走私案,苏语沫显然是惊慌到了极致,想抓住王室特赦令这根救命稻草,第一次,主动把女儿往卷卷身边推。 一回到家,苏语沫和夏朵朵都心急如焚,苦苦回忆上周一下午的情形,试图给夏沐寻找不在场证明。 “别紧张。”卷卷牵着夏沐,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侧头看向苏语沫:“他们的监控,没捕捉到夏沐当天进出博物馆的画面,目击证人也只有一名安保人员,证据不足,就算提起诉讼,也会被驳回。” 闻言,苏语沫稍稍冷静下来,沉沉叹了口气,坐进沙发里,喃喃自语:“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屋子里一阵沉默,门铃忽然想起来。 夏朵朵立即起身去开门。 —— 敖谷端着便当盒站在门外,看见胖熊猫,神色有些茫然,问朵朵:“怎么是你来开门?你姐呢?” 夏朵朵一嘟嘴:“我开门不行哦?你不乐意,那我再把门关上!” 她说完就顺势要关门,却被敖谷一脚抵住门边。 敖谷把便当盒往门缝里塞,不耐烦地催促:“拿去拿去,我妈让送来的。” 朵朵透过透明的便当盖,看见了酱爆竹笋,顿时欣喜地松开门,一脸满足地接过便当。 敖谷拿眼睛斜着朵朵小胖脸上乐不可支地神色,嗤笑一声,摇头嘀咕:“白痴。” “切!”朵朵对敖谷翻了个白眼,凶道:“你进来,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敖谷不情不愿:“我很忙。” “爱等不等!”朵朵说完就往楼上跑。 再下楼时,看见敖谷正在门外弯腰系鞋带。 余光一看见胖熊猫下楼,敖谷立即懒洋洋地直起身,假装自己不是在等她,只是系了个鞋带,走得慢了点。 慢了整整一分钟,就是小儿麻痹症也该系好了。 朵朵虎头虎脑的往敖谷手里塞了个小盒子,小声说:“生日礼物。” 一阵沉默,两人尴尬的站在家门口。 敖谷低头看了看手里嫩黄色的小礼盒,回过神,仍旧不买账地哼哼:“都过了半个月了,你怎么不说是新年礼物?” 朵朵一伸手,摊开馒头似得小掌心,“不要就还给我,现在咱家摊上事儿了,急着用钱呢,我刚好退货换钱!” 敖谷诧异地抬头看她:“摊上什么事了?” —— 回到租房里,敖谷手里还把玩着朵朵送的小礼盒,举到耳边晃了晃,嗤笑一声,心里猜想着那胖丫头会送她什么。 沈小玉从厨房走出来,解开围裙,问她:“便当送去了吧?” 敖谷点头。 “沐沐拿去的?” 敖谷心不在焉地点头,觉得夏沐或是朵朵拿,都没什么区别。 沈小玉深吸一口气,坐进沙发,打开电视。 敖谷忽然抬头看向她,顿了顿,弯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干什么?”沈小玉诧异地看她。 敖谷挠了挠额头,一双淡金色的眼瞳似有躲闪,半晌才开口:“妈,咱们为什么要跟夏叔叔家装穷?朵朵说她家又摊上盗窃案了,万一夏沐要坐牢怎么办?咱们要是能帮忙,就……” “你疯了把你!”沈小玉骤然大喝一声:“你是觉得妈妈这些年躲得不够累?还想去别人面前炫富?那些钱能见人吗?” 敖谷皱起眉,她很少干涉钱的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那不都是爸爸留下的遗产吗?” “你爸犯了什么事走的,你不知道?”沈小玉一捶沙发:“今天你敢说出去,明天政府就给咱全没收了你信不信?好日子过腻了你!” 敖谷低头嘟囔:“没收就没收,我可以自己挣钱,也不想这么藏着掖着不能见人。” 沈小玉一脸讥诮:“你真以为你读个博士就不得了了?那些钱你要赚几辈子才能赚够?” 敖谷眼睛一闪,抬头看向她。 沈小玉一愣,敖谷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像极了敖恒,专注时,金色的虹膜会收成一条竖线,让人不寒而栗。 沈小玉色厉内荏地呵斥:“你看什么看?” 敖谷沉默须臾,轻声问:“我一直想问,爸爸究竟哪儿来的那么多钱?我听朵朵说过她们家出事前的情况,干特工也不是特别……” “你闭嘴!”沈小玉气得从沙发上蹦起来,指着敖谷的鼻子吼:“你今天没完了是吧?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你现在跟警察一样审问我?你能耐了!怎么不干脆拉我去枪毙!” 敖谷没敢再吱声,身为一头云豹,她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物种,就是妈妈这样的红狐狸,一声咆哮,就能让她完全失去食物链上层的优越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