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衫男子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一双狐狸眼灿然生情。
马四爷被酒精麻醉的大脑反应了一会才反应了过来，是九方凤！
福广王的军师！
九方军师竟然认识他！
还跟他打招呼！
马四爷受宠若惊，酒顿时醒了一半，忙殷勤请九方凤入座。
潇湘之地本就隶属湖广，在这见到九方凤倒是不奇怪。
提起福广王，提起玉门关，提起燕云十六州，整个大萧就没有一个不仰慕神往的。
马四爷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如大萧无数个少年郎般仰望霍延之如战神，对他的军师自然也格外地敬重殷勤。
九方凤入座笑着一拱手，“早就听说贵府举家搬回潇湘，本还打算过几日去拜访老太爷、老夫人，没想到你们竟已到了这了，真是失礼失礼”。
马四爷本就喝得通红的脸羞得紫涨，少年心性便是如此，在仰慕的人面前，那羞耻的事便成倍地羞耻难堪起来。
九方凤觉察到他的难堪，端起酒杯。
几杯酒下肚，几句话一说，九方凤言辞诙谐，长袖善舞，很快就让马四爷的心情放松下来，对他的敬重又多了七分地仰慕。
待九方凤问起他一人在此喝闷酒的原因，便倒豆子般地将那天华大姑奶奶来马府的事说了。
九方凤端着酒杯，叹息开口，“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闻，马家，着实冤了些！
不肖子孙，谁家没有几个？马六姑娘还未及笄，被居心叵测之人哄着做了那样的事，固然有错，但真正有错的该是那诱哄她的人才是！
以我看，整件事，一错在昌平侯世子卑鄙无耻，诱哄未及笄闺阁少女。
二错在章祭酒处事不当，当时华二姑娘的丫鬟不知轻重，要喊出马六姑娘的身份，已然被华二姑娘喝止了，可见华二姑娘并未打算追究马六姑娘和马家。
偏偏章祭酒自恃身份，硬是要当众留下那两个丫鬟的命，华二姑娘又怎会答应？
后面章祭酒更是联同昌平侯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共同逼迫华二姑娘一个闺阁弱女，温大人实在看不过眼，仗义执言，这才导致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马四爷宛如见了知音，眼眶通红，几乎要哭出来。
这一年来，马家的人个个煎熬，他这个马莲娘的嫡亲兄长更是处处受家人冷眼责骂，骂他明明在国子监读书，却让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那样的事！
他们也知道他是在国子监读书，读书！
他专心读书，哪里知道妹妹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来！
可家里人却根本不听他解释，祖父、祖母、父亲，甚至连母亲也怪上了他，天天拉着他哭，哭妹妹，一边哭一边骂他不知关心妹妹。
他看得清楚明白，妹妹死了，他们怪不到她，也骂不到她，便将所有的怒火郁闷发泄到了他头上！
偏偏祖父下令所有人不许议论此事，他满肚子的委屈根本不知道该跟谁说！
“宁河长公主的贤明你们也知道的，绝不至于因为一二儿女恩怨，就央求皇上废掉两名朝廷大员。
皇上也不至于昏庸到为了几个妇人，就废掉两名朝廷大员，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户部尚书，内阁阁老！”
马四爷一愣，下意识问道，“那是为何？”
九方凤惊讶抬眉，“马四爷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