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之至”,谢珩点了点江泊舟的鼻尖上,“我最爱的陛下。”
他松开手,江泊舟立刻把话本拿走,掩耳盗铃般扔到窗外。
“陛下难不成以为臣只是把它从书架上拿下来?”谢珩看着江泊舟毁尸灭迹的动作,只觉得可爱。
江泊舟微微张大嘴巴,“你还看了?”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他又被谢珩的话带偏了。也是,这本书封面上根本无字,若想知道里面是何内容,最少也得翻开一二页。
“你看了多少?”江泊舟垂死挣扎。
“也没看多少。”谢珩回答。江泊舟的眼睛微亮,觉得尚在接受范围之内。
“臣只是看到刘生为小姐披上毛毯——”谢珩说话不急不缓,却让江泊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要再说了!”江泊舟拽着谢珩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话。这还叫没看多少?再看个一炷香的时间,整个话本子恐怕都要被他看完了。
谢珩睫毛轻轻颤抖着,薄唇微抿,似乎被江泊舟吓到了,“有什么问题吗?陛下为何不让臣说话?那臣便不说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江泊舟生怕谢珩误会,连忙解释道。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呢?”谢珩垂眉,声音低了好几度,“陛下不说,臣只能猜来猜去,侥幸猜对过几次陛下的心思,赢得的陛下的宠爱;若是有一天,臣猜错了,陛下一怒之下会不会要了臣的命。”
“不会的,朕不会这样的。”你是这么想朕的吗?朕怎么舍得伤害你呢?江泊舟手忙脚乱地抱着谢珩,眼里略带些迷茫,所以事情究竟为何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不应该子璜来哄哄他吗?
“真的吗?”谢珩倚在江泊舟肩头,笑得眯上了眼睛。
“真的,君无戏言,朕绝对不会骗子璜!”江泊舟连连保证。
“那臣便信陛下一次。”谢珩叹了口气。
“一次不够。”江泊舟紧紧抱着谢珩,声音颤抖,“子璜必须永远信朕。”
谢珩听出江泊舟的不对劲,“陛下怎么了?”谢珩稍稍推开江泊舟,方便看清他的表情。
“舟舟,你怎么哭了?!”这回换做谢珩不知所措了。这个世界的舟舟或多或少自恃身份,在他面前也隐隐约约端着架子,所以谢珩真没想到江泊舟会因为一句话哭出来。
果然,舟舟就是个娇娇儿。
“别哭,我怎么会不信舟舟呢?”谢珩想为江泊舟揩去泪水,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中掏出一条手帕,轻轻地在江泊舟眼角擦拭着。
江泊舟哽咽道,“朕没哭。”他无法想象现在他在谢珩眼里是什么形象,不仅看话本被发现,还哭哭啼啼的。子璜已经发现他会从话本里学一些东西,那会不会也发现了他暴躁易怒阴暗的本性?
“好,陛下没哭。”对于这样的爱人,谢珩从来都是毫无原则地顺着他。
“那天,我没有给你盖毯子,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不关心你,只是发现你根本没睡着,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何时罢了。”谢珩柔声解释道。
江泊舟被圈在谢珩怀中,鼻音浓重,“朕知道。”那日子璜提过一句。
“若是陛下真的睡着,臣如何舍得让陛下趴在桌上睡一晚上?”谢珩轻拍江泊舟的背,“刘生自诩君子,顾忌男女有别,我们又不用,再者,臣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尤其是在陛下面前,臣以为,臣从来都是一个偷香窃玉的小人。”
谢珩的声音好像风穿过竹林产生的沙沙竹鸣,把江泊舟心中的郁意一扫而空,“朕不是香也不是玉,子璜才不是小人。”
谢珩没有接这一句,道,“莫忧心,我爱你,谢珩非常喜欢舟舟,谢太医钟情于陛下,谁都不会变。”
“朕知道。”江泊舟对这点认识得很清楚,他也知道大部分的问题都在他身上,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皎皎明月兮入我怀。
他们初见时,已经快出门的谢珩因为他摔倒而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江泊舟就有着这样的感觉。
可淤泥终究是淤泥,就算明月入怀,想的也是怎么把明月私自占有,而不是让明月光耀一方。于是他把自己伪装成一片净土,妄图让明月长久驻足。
但谁曾想,子璜心悦他比他心悦子璜更甚。这样好的人,他却心想着如何让子璜更爱他一分,还想把子璜圈养起来。
今日早上,暗二向他禀报谢珩制服张杨的过程时,他第一反应不是庆幸也不是担忧,更不是欣喜,而是惶恐。
惶恐什么呢?自然是惶恐谢珩只要某天想离开他,利用身上的药物,就能远走高飞。
得益于朝廷对江湖的有效管制,所有的江湖人都登记在册,这小飞侠张杨就是如今武功排行榜上的第三。前一段儿不知所踪,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并且为镇国公世子所用。而他排第三,是因为第一第二都在闭关,他战无可战。
江泊舟无法肯定他精心打造的暗卫单打独斗对上没有中药的张杨胜率几何,但谢珩借用软筋散轻轻松松就能赢过张杨。
而且子璜随身携带那么多药物,究竟为何?
这就是他的本性吧?敏感多疑,暴躁强势,总会把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越推越远。好不容易学会伪装温柔,却被心上人发现,以后就不能学话本上的内容了,那他该去哪儿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