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也罢,仙尊之侄也罢,她都不放在眼里。
这世上最尊贵、最喜欢存在她都曾拥有过。一个仙尊之侄的不青睐,不会改变什么。
女管事对于宗越的沉默没多心,拊掌道:“不过这样也好。或许于你而言,伺候弘毅仙君,是更好的选择。”
宗越轻问出声:“弘毅仙君?”
女管事解释:“弘毅仙君是华绰帝姬的道侣,他待人向来宽厚。我打算派你跟着桃枝在他院中学习。若侥幸能得他指点一二,虽比不上伺候景烨殿下,但也大有裨益。”
宗越淡道:“原来如此,月姬在此谢过管事。”
听宗越自称“月姬”,女管事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她咳嗽一声,从容道:“既然不用伺候殿下,你还用回你原来的名字。”
太川行府财大气粗,像宗越这种精挑细选出来的高阶侍女都是两人一房。
见她回来,原本郁闷坐在床边的白色宫服仙子眼前一亮,殷切问道:“你不是那位被挑选去侍候景烨殿下的新人,怎么回来了?”
宗越平静道:“殿下他看不上我。”
宫服仙子眼中流露出一抹疑惑,问道:“早就听景烨殿下风流好色,可你这般的姿色,他都看不上,他还能看上谁?”
宗越道:“我这样的姿色,也不过尔尔。更何况,殿下说他喜欢有性情个性的女人,而我不是。”
宫服仙子喃喃自语:“有性情个性的女人?”又自言自语问道:“何为性情个性?”
宗越淡淡一笑,语气和缓问道:“你喜欢景烨殿下吗?”
宫服仙子犹豫了会,答道:“我连殿下的面都没见过,何谈喜欢。我……我只不过是想攀附于他。殿下是仙尊之侄,攀附上他,就等同于攀附上金钱权势。”
宗越讥讽笑道:“我想,对于那位景烨殿下来说,你的这份心思,藏起来叫庸俗,说出来,就成了他眼中的性情。”
*
宗越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梦中的自己。
因为除了做梦,她没办法解释如今她胸腔里满溢着的这泓飘飘然不真实的情愫。
她抬眼望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月光倒映在湖中,随湖水荡漾。她正站在破败的码头前,身后是无边的黑暗。
“宗越。”
她听到身后传来呼唤的声音。
她转过身,看见丰收女神款款朝她走来,梦境中的她对女神的出现并不惊讶,声音平静地问:“是你啊。”
丰收女神的团扇摇曳生风,团扇上的精致刺绣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和着一阵香风,她走到宗越的面前,嗓音轻柔:“我察觉你的仿徨,为此而来。”
宗越转过身,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我没有仿徨。”
丰收女神语气坚定:“你有。”又语气轻和轻声问道:“是因为谢亦吗?”
宗越眸光如月光清冷,淡淡而问:“你觉得有可能吗?”
她是喜欢过谢亦,也自觉今生所作所为有愧于谢亦,但单独一个谢亦,还不至让她心绪低沉。
丰收女神沉吟不语,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是看穿宗越的心思。
宗越无视她,继续凝着月光和湖面,许久才道:“我在怀疑我的道。”
“道?”
月光清寒,但宗越的心比月光还冷。她道:“是。我在怀疑我的道,复仇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