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当真和先前在她西厢房内投掷暗镖是同一人，亦或者是一伙的，今夜来魏府闹事，难不成也是刽子手杀戮前的阴险趣味吗？
想到这，魏禾心里一顿，再也站不住了。
她转头看向碧菱，声音透着些微的颤抖，“在这等我，别乱走。”
碧菱一听这话，霎时急了。她连忙道了几句“不行”，还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抬手打断。
魏禾伸出食指抵在唇角，眼神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亮光，“我去看看就回来，别担心。”
此行危机四伏，倘若险遭不测了，至少不能拖累了碧菱。
这次，魏禾没再等对方说话，便毅然转过身，往前踏入了黑巷中。
——这若是一场针对春满楼姑娘的劫杀，黑衣人如今从春满楼旁的小巷中消失了，目的简直呼之欲出。
魏禾想起昨日下午在魏府内院叫嚣的一众春满楼姑娘们，脑袋开始突突地跳。
这一次，他又想要了谁的命？
黑衣人走进的这条巷子颇为隐蔽逼仄，横向只能供一人行走，大概为春满楼的侧径，与旁边的门铺仅有一墙之隔。魏禾从踏入起，四处便再也找不出任何光源，周遭一片死寂，连月色都被挡了个尽。
巷子里无声无息，魏禾一路走来，只能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那黑衣人像是忽然间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魏禾走到了巷子的最深处，看到了一堵爬满青苔的绿墙，也丝毫没瞧见黑
衣人的身影。
她正悬着一颗心，四处打量着，无意间往下一看，忽然心里了然。
——这高墙之下，竟有一个被厚重的青苔遮挡着的狗洞！
她当即毫不犹豫地蹲下身爬了进去，青苔自带的朝露将她背脊的衣物打湿，黏黏答答的，似乎还带着草根。
可当她再次抬头时，却见灯火通明，烛光迷离。
魏禾杏眼眯了眯，缓缓站起身来，在暗处默不作声地查看了一圈。
——这里她来过。
春满楼的后院，姑娘们接客的地方。
前日夜里，为了查清暗镖纸条上的“青楼头牌”是什么意思，她和碧菱曾乔装改扮，扮成男儿来这和“头牌”月儿见过面。
可如今看起来，那月儿的头衔恐怕也是徐娘把灵环卖了后，为应付客官临时抓来救急的。
——否则也不会连头牌雅间的门都要研究半天，险些打不开了。魏禾悠悠地回想起昨日的事，好像渐渐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因果轮廓。
她把膝盖上的尘灰拍去，瞭望了几下四弯八绕的后院结构，心中渐渐有了打算。
遥远的东方泄漏了一线晨光，像是从黑云中撕开了一道刀口，白色的血液从中淌了出来，飘摇不定地落在了洛阳城头上。
可魏禾处在青楼高墙底下，抬起头尽是一间间房间里透露出来的满眼眩目的红。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绣制有荷花图案的手帕，抻开掩在鼻梁处，双手绕在脑后打了个结，模样成了一个
半夜三更闯入青楼后院的采花贼。
随即她眸中冷冽闪过，弯腰贴着墙根，凭借着记忆往头牌月儿闺房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