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郭淮来春满楼消遣,竟还不走正门,逼得他在羊肠小道里赶了半天的马车,还得怨怪他技术不当。
马夫真是想仰天长啸三百回,忍不住问那门童:“你不奇怪吗?堂堂都察院御史来花楼竟要走后院角门,真是离谱了。”
那门童没回答,却上下扫了眼马夫,挑眉道:“你是新来的吧。”
马夫愣了愣,点头。
“那就难怪了,”门童道,“你不知道吧,郭大人可是经常来我们春满楼,是这儿的常客。至于他为什么走后院门,我想是因为御史大人不想让洛阳百姓觉得他流连花街,品行不端吧。”
马夫可不觉得郭淮是这种会在乎外界名声的人,撇了撇嘴,却也没说话。
门童又道:“但大人也是个痴情人,心里只有我们徐娘一个呢。”
马夫眼睛倏地瞪大,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
“
谁?”
“徐娘啊,我们春满楼的老妈子,”门童见马夫这般模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看我们徐娘长得不怎么样,但她人可好了,从不拖欠我们月钱。她和郭御史啊,也是一对苦命鸳鸯。”
门童说着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听说啊,二十几年前,郭御史没考上功名,还是洛阳县中的一个穷酸儒生,连饭都吃不饱,徐娘呢,那时候家中做生意还挣了点钱。她性子烈,家里人也没有给她安排亲事。后来两人在一起,事情被徐娘家里人发现了,一看郭御史穷得叮当响,当即就要棒打鸳鸯。”
说到这,门童忽然停了下来,默默思索。
马夫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门童叹息一声,“等郭御史考上了进士,徐娘家道中落,被迫入了风尘,二人再次相见,便是在花街柳市中了。”
马夫沉默许久。
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般震碎三观的话。
御史大人和徐娘有私情?可徐娘不是魏家那起案件的报案人么?真是奇怪。
马夫脑子忽然有灵光闪过,隐隐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
难怪。。。。。。难怪御史大人对魏家这起案件这么上心,原来是在为心上人出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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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的房间设在春满楼后罩房西北角,郭淮费尽心思从侧巷进入春满楼后院,不只为了躲避洛阳百姓的视线,更直接的原因
,其实也是绕近罢了。
只是新来的马夫不识路,赶马车还颠簸,郭淮这次绕近路,反倒还花费了更多时间,天地人都和他对着干,他心焦不已,几乎要保持不住一直以来的为官气度。
踏过石子路,上了木质阶梯,郭淮把靴子一踢,推开门,穿着足袋便走进去。
“琬莠,琬莠!”
飘香袅袅,徐娘从茶桌上站起。
她面容松垮,相貌谈不上姣好,但对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双颊还是泛起红,“郭郎,你怎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