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忙音过后，通话接通，黄德拧着眉瞅两人一眼，随即立马转头，开始向电话另一头告状。
他嗓门大，虽说是陈述事实，但实则也是借机教训学生，明明隔着手机屏幕相差甚远，但他语气严厉夸张，表情丰富，听得一众围观的人都一愣一愣的，好像眼前两人真的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一男生挖了挖耳朵，表情一言难尽：“有这么夸张吗？”
同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黄，古板得一批，恨不得男生女生相隔十米，总觉得是个能分公母的生物就会谈恋爱。”
周边人附和。
一字一句传入耳中，夏缘紧张地手心冒汗。
季俞白却是镇定自若，姿态懒散，神情如常，在晦暗灯光下捉摸不透。
周围不算安静，这个时间段撞上高三下课，路过的人打量讨论都没有忌讳，他却仿佛身在事外，就插着兜站着，随便他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好像周围人讨论的不是他，老师内涵的也不是他。
夏缘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用余光观察对方，心中不免腹诽，这人也太过淡定。
她在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季俞白早已察觉她的状况。
忽然有声音从上方传来，“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又没做错事。”
夏缘微愣，顺着声音抬头，只见季俞白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眼中是似有若无的疑惑。
“我怕班主任误会我们。”她小声回道。
“误会？”季俞白不解，“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
夏缘心一沉，抬首，想说些什么，但触到对方冷淡疏离的眼神，欲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又被她咽了回去，微张的唇瓣又闭上了。
她也说不清其中缘由，只是有种直觉，如果周志辉真的误会了，那季俞白肯定没什么事。
至于她……
夏缘闭眼，那个在厕所里被推倒的女生，那个被污水洇湿的图案，又在她脑海里浮现。
季俞白从上往下，只能看到夏缘乌亮的发顶，和她低垂的眼睫。灯光有点暗，她眼底的情绪是怎样的，季俞白看不清，但两人贴得这般近，就在他说完上一句话的同时，他就能感受到夏缘在那一瞬间的落寞，就像香甜可口的冰激凌，忽然在阳光下瘫成一滩水。
还有……她又在抿嘴了。
季俞白移开眼，觉得有些堵心。
他弄不清夏缘心中是怎样的百转千回。
只是夏缘的沉默，让他莫名心烦。
恰逢此时黄德挂断电话，喊了他们一声，
“你们两个回去吧，你们把主任晚上有事，明天再来收拾你俩。”话语中透露着嫌弃。
旁观的高三学生都是老油条了，见电话挂断，于是开始一唱一和调侃他，黄德不耐烦，拧着其中一个捣蛋学生的耳朵开始训话。
“怎么，上回考得很好所以飘了是吧，等着我和年级主任说一声下次出难点，整整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回去，还想在上一节晚自习是不是？”
周围又是一片哄闹。
夏缘站得腿酸，现在她身心俱疲，脑海里乱作一团，只想赶紧回寝室休息，既然眼前的老师不打算扣留她，她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她拉了拉季俞白的衣角，又松开，沉声道：“我先回去了。”
季俞白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