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罩之下，爱德华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端详着面前的情景，浅蓝色的眼珠里藏着一点意味不明的暗色。
医生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检视着心律检测器的变化，挑了挑眉：
“瞧啊，还是有变化的。”
他将那一条长长的白纸扯到温简言的面前，给他指出上面一处明显紊乱的波动，唇边带笑，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来你确实很喜欢我最后的这份影像。”
温简言身体微微紧绷起来。
瑞斯医生松开手，白色的长长纸卷落下：
“只可惜，有的时候数据不是一切。”
他抬手触摸着温简言的额头，扒起他的眼皮观察着，动作娴熟而冷静，唇边的笑意却一点点扩大：“症状是很典型的交感神经兴奋。”
交感神经兴奋会导致瞳孔放大，皮肤出汗，心律加速，肠胃痉挛，简单来说……就是紧张和恐惧。
“看到他的尸体时，你会恐惧吗？”
瑞斯医生收回爱德华身上的视线，扭头看向温简言。
他俯身凑近，隔着薄薄的镜片，能够看到那双冰冷燃烧的绿眼睛，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但是嗓音却始终优雅平静：
“看到他活着的时候，你会感到失望吗？”
他抬起手，捏住青年的下巴，戴着胶皮手套的指尖抵在他的下唇上，看着那柔软饱满的唇被挤压变形。
瑞斯医生的嗓音变轻，低低的呢喃中带着恐怖的狂热：
“在蛊惑他人自戕的时候，你会兴奋吗？”
“……”温简言微微眯起双眼，从细密的睫毛下向瑞斯医生看去。
他突然微笑了起来，刚才的紧张和恐惧像是阳光下薄薄的残雪般，毫无预兆地消失不见。
温简言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感谢您对我进行的精神侧写与治疗，不知道您想不想听听我对您的看法呢？”
瑞斯医生眯起双眼，没有回答。
“变态杀手的职业统计中，无论医生还是心理医生，这两个职业的频率都名列前茅，很显然，高学历，丰富的医学背景和反侦察知识是完美的保护色。”
温简言凝视着对方，琥珀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比起亲自动手，你更喜欢看。
你不是杀手，也不是屠夫，你不喜欢手上沾血，也不喜欢暴力，不……令你狂热的是另外一种东西，你更喜欢藏在幕后，当一个操控人心的贱人，你喜欢看人类在自己的引导下趋于疯狂，会让你感到兴奋，让你沉迷……你戒不掉这个瘾症，对不对？”
“你在人类的身上做实验，搅乱他们的脑子。”
温简言的视线意味不明的向着爱德华扫去，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对方胸膛上焦痕留下的疮疤，
“可惜，电疗在大块头身上的效果不佳，不是吗？”
“让我想想……你为什么会把我带到这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