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定了定神,没再说话,她努力地克制心底那阵愤怒和绝望,将这两日种种仔细回想了一番。
从她回来之后,结合各方人马的说辞,她逃走一事被萧翊压了下来,明确知晓真相的笼统就那几个,除去参与此事的皇后及其随从,再是皇帝和太后,王府中只有春桃知晓,庄子里的人都被发落了,他们必然也被勒令封口。
沈清清是因先前就与她相识,见到她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夫人,当即猜到她与萧翊必然有了不愉快,所谓的在庄子静养只是托辞。但她口风紧,也不敢给自己招祸。
那苏玉茹又为何知晓了此事?并且,她还当即就猜到这是皇后的手笔……
思及此,她心底一沉。
眼下时局纷乱,不止是她自投罗网回了京都,一桩桩大事都浮在了面上,由此对比起来,她这件事反倒不值一提。
萧翊虽夺了玉玺,也在众臣面前摆了姿态,可却并没有对外宣旨称帝。太傅党被连根拔起,萧翊应当早已布下此局,只是恰时与皇帝病重一事并夜发生。
加之污蔑裴昭谋逆……这当中必然有外人瞧不清楚的关键一环,只是究竟有谁参与其中,又是谁替萧翊当了这锋利的铡虎刀,方柔无处打探,也不想卷入朝堂斗争。
她只想为裴昭求个清白自由身,如太后今日所言,天无绝人之路,不仅对裴昭来说如此,对她所求的自由亦然。
同样的招数露了马脚,方柔一时间没了法子。她面对萧翊也再装不出温柔缠绵的模样,不仅他不会相信,于她来说也是折磨。
可她仍怀揣着一丝念想,或许她提出让步,萧翊能够答应她的请求。
她想清楚这些,拿了纸笔,叫阿妩去领东西。吃穿用戴,以前惯常爱用的小物件,都让她逐一去各司领回来。
阿妩得了萧翊的授意,不敢怠慢。
临出门前特地跟春桃对了眼色,方柔只当不知,垂眸饮茶。
等到她出了景宁宫,方柔即刻拉过春桃进了内室,让她坐下,语气严肃:“春桃,我之前待你如何?”
春桃答:“姑娘待我如亲姐妹。”
方柔沉息:“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此事知晓多少?”
春桃摇头:“姑娘,是我自己猜到的。你忽然被送去了庄子,又特地叫我照顾好那小雀儿,我觉得古怪。也许旁人一直觉得我笨,其实我只是不说罢了,你那语气听着就像今后再不见面,交代大事那般。”
方柔皱了皱眉,又听春桃辩解:“别人察觉不到,但春桃从入府开始就跟在你身边,我想我还是了解你一些。姑娘以前时常看天,还说些感慨,那时我觉着姑娘只是想家了。后来我发现姑娘的笑越发少,又与殿下起了几次争执,我虽然不懂你心中所想,但我知晓你不快活,虽心底还是爱慕殿下……”
方柔听到这,忙止住了春桃的话,暂且信了她的说辞。
“那个阿妩,是什么时候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