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成片的荧光海潮固然美妙，但实际上在海面上观景的游客却看不到太多美景，发光的鱼类、水母和浮游生物距离自己太近，画面反而没有多么让人惊艳，远不如航拍出来的场景震撼人心，因此这海潮观景也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
肖尧没想到白老狗能这么来一出，两人淹没在海水中，隔着一层薄膜，上下左右全都是星星点点的荧光；白驹没有潜到海水太深的地方，他们还能感受到头顶的海浪起起伏伏间，穿透水体的月光打下来，变幻莫测的浅蓝色光线惹人沉醉。
白驹搂着肖尧，控制着气囊随着鱼群移动而慢慢移动，一边还四下张望着啧啧赞叹：“这场景可真是美妙，我以往去过的地方还是太少，也就见过有个河龙王的龙宫能有这般光景，却也不比海里，有这么多会发光的小家伙。”
四周的海水冰冷，隔着气囊渗进来的温度也显得凉了些，肖尧后背贴着白驹的身子，愈发觉得这温度熨帖，便又放松地往后靠了靠，任由白驹带着他在鱼群中穿梭。
白老狗没见过这场景，但毕竟以前也走访过几个住在湖底的妖王；因而在海中随波逐流的样子似乎还挺娴熟，气囊移动得非常稳当，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晕眩。
肖尧听到白老狗发表感慨，抬手摸到他颊侧的头发，勉强揉了揉狗头：“你以前也是，当山神很不容易……毕竟有管辖的范围在那里，正常活动自然是受限制的。”
白驹嗯了一声，温声道：“不过我现在没有信众，也不用待在山上啦，可以和你一起到处看看……等你以后任期满、退休了，我就跟你一起退休，到处吃好吃的，到处看新鲜的。”
白驹伸出手，轻轻按在气囊内壁，便又不少好奇的小鱼凑到他手掌上来，隔着气囊张着嘴一啄一啄地触碰着白驹的掌心，有点痒痒的。
肖尧顺着白驹的话想了想，轻笑：“那到时候我都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了，你就陪我一块儿变成糟老头子，不许像现在一样。”
白驹得了趣，抓了肖尧的手一起去逗小鱼，闻言弯起唇：“你要是成了糟老头子，那我就陪你……不过我们妖物可有得是手段让你青春永驻；若是你觉得那样没趣，咱们就一起变老。”
肖尧感受到掌心被小鱼轻啄的触感，眼神愈发柔软。
如果不是白驹出现在他生命里，他恐怕永远都感受不到这种“来日可期”的希望；就算在他的奋斗下，人生有许多空间和可能，但是那些全都无法填充他的生命。
他想要的，只不过就是像现在感受到的一样，有个人能在他身边，现世安稳，来日可期。
“白哥，”肖尧收回手，五指穿插进白驹的指缝间，“谢谢你。”
白驹握着肖尧的手，在他指尖吻了吻：“我也要谢谢你，尧尧。”
肖尧不是头一回听到白驹说这样的话，于是忍不住问道：“说起来……白哥，如果你下山后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他和我一样对待你……”
“那你最终会喜欢上他吗？”
肖尧以前也在网上见到过类似的问题，基本是恋爱送命题系列。
这样空泛的假设理论，不管回答是与否，都对现在没有任何影响，也构不成任何有效参照……他就是有点患得患失，甚至想把这套送命题给白老狗全部回答一遍。
白驹上网的次数毕竟比较少，一点都没觉得肖尧给自己挖了个天坑，想了想，便很坦然地回答道：“这中间没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吧……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全部，感情产生的原因也是全部。或许中间有一点点走偏了，结果也会不一样，这个假设太空泛了。”
白老狗说着，沉沉地叹了口气，把怀里的小男朋友翻了个身面对自己：“尧尧，你很没安全感。”
肖尧抬头对上白驹的视线，有些赧然：“没事……我就瞎问问，网上的恋爱送命题，本来就没什么意思。”
白驹却笑着揉了揉肖尧的发顶：“尧尧，许个愿吧。”
肖尧一愣：“……”
白驹的手指从他的发顶处挪下来，顺到脸颊，轻轻捏了捏：“许个愿，贪心一点的，我来帮你实现。”
耳熟的话语让肖尧想起当初白奶狗托着腮、歪着头说话的模样。
白老狗的眼睛还是那样纯粹和透彻，漆黑的眼瞳里除了认真，填满的都是温柔与宠溺，还有与当初全然不同的爱意。
肖尧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不同的心动原因，但白驹的这双眼睛永远都是掳获他心神的利器。
捕捉到白驹瞳仁上倒映出的荧光，肖尧微微回过神，随即有些好笑似的，摇了摇头：“我当初……希望你能陪我走完一辈子，不管是以什么关系。”
白驹笑笑，评价道：“不够贪心。”
“如果可以，我还希望能偷到你一个吻。”肖尧抬起头，双手轻轻搭着白驹的肩胛。
白驹顺势低头，凑近些，直到呼吸相闻：“还是不够贪心。”
肖尧凑上去，在白驹唇上偷了个香，低笑道：“那怎样的才算贪心？”
白驹微垂着眼帘，手掌摩挲着肖尧的脸颊，又移到他脑后轻轻一托：“只要你想……都不算贪心。”
“油嘴滑舌。”肖尧只来得及评价这么一句，剩下来的声音全都被白驹吞没。
……
两人回到观景别墅，已经是深夜。
白驹在海底把人亲得晕晕乎乎，两人亲完了，气囊就已经被好奇的荧光生物包围，硬生生给弄成了个海底光球。
要不是两人所处的海湾不在观景区，这个神秘的海底光学现象恐怕就要被观景的游客好好研究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