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巨物倒塌，在海面上压出一片巨浪，高高掀起的白色浪花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在阳光中挥洒出一片绚丽的彩虹。
肖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已经习惯了白驹打架的大动静。
稳了稳脚下的摩托艇，肖尧绕了个弧线开到白驹身边：“这东西真的能吃？”
白驹顺手抓了一把头发，把湿哒哒的额头亮出来：“能吃，一会儿给你烤鱼。”
肖尧面色古怪地看着水底下涌上来的血色，毕竟刚被白驹击杀的那条怪鱼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长满利齿的鱼嘴，顺着鼻骨和眉骨往后全都是荆棘一般的利刺，背部覆盖着一层斑驳的外骨骼，实质的外骨骼质地坚硬、形状嶙峋，缝隙间还有色彩艳丽的海蛇寄居……如此也便罢了，这鱼的鱼腹却是水母一般透明的质地，只是超出了寻常的柔韧，而其内部的脏器里甚至也有寄居的小型海洋生物，彩色的血管与经络似乎遍布着神经毒素与生物电流。鱼鳍上长出了利爪，鱼尾处分支了触手……整个就像是把曾经海洋里的霸主们揉吧揉吧拼接在了一起。
白驹站在一块浮冰上，伸长了手臂揽了一把肖尧，给他糊了一身的海水：“其实这东西也就是看上去丑了点罢了，他们的变异反倒比陆地上的可控一些，比起质变，它们更倾向于形成新的互生群落，所以很多看上去巨大的生命个体，实际上是由一群不同的海洋生物组成……这只就是个典型。”
不同物种退化掉一部分本身就弱势的生物功能，而强化自己的优势项，然后依托其他生命体进行互补共生，最终强强组合，形成海洋中一只只怪异的“军舰”。
也正是由于海洋中的生物比起陆地上更容易形成这样的组合，它们的强化方向反倒各自清晰明确了不少，对自身原本的生物特征也保留得比较多，放在这个时代，倒是更容易被人体分解吸收，实际上也是人类食谱里占据比例颇大的一部分。
被击杀的怪鱼在短暂的沉落之后，便慢慢翻着肚皮浮了上来；浓重的血色翻着絮向外扩散，在距离白驹和肖尧较远的地方，有一些个体细小的鱼群试探着冒头去争抢飘远的碎肉。
白驹没去理会那些小鱼小虾；这条军舰式怪鱼是众多生命体共用同一套中枢的，一死就全死了。只有一些真正的体外寄居体正在四散逃逸，却也逃不出多远，就被附近虎视眈眈的猎食者分食殆尽。
直到附近的海面稍稍平静下来，猎食者们很有自知之明地离开这片海域，白驹才淡定地去分割海鱼。肖尧的胃口本不是特别大，但架不住白驹已经给他强化了一个多月的身体，这条海鱼能供给的能量对于肖尧来说也就是三四顿的量。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强化，肖尧能够在阳光底下持续待的时间已经有五六个小时了；陪同白驹进行一些捕猎活动和下厨已经不成问题。
……对，没错，在尝试了几次后，下厨这件事情终究还是交给了肖尧。
满腔豪情壮志要把自己的小男友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白老狗，依旧在厨艺天赋上输了个彻底。
两人在附近的一处海岛上落脚，没多一会儿就飘出了烤鱼的香气，引得空中许多食肉的鸟类盘旋不止，吱吱哇哇叫得热闹得很。
“霍博士给我发了留言。”肖尧躺在树荫底下，脑袋枕着白驹的腿，“看日期是三天前发的。”
“嗯，说了什么？”白驹拨了拨肖尧有些长长了的头发，问道。
“咱们半个月前放在自然静默区的采样器有反应了，收集到了纯度比较高的信息物质，霍博士的遮蔽剂找到了参照，实验进程一下子加快了至少一个月的量。”肖尧笑着坐起身，翻动着通讯光屏，“他说他已经研制出了试剂样例，基地正打算找个实验体……如果这次实验成功，霍博士就能从核心级研究员晋升成绝密级，也能参与到更加重要的研究中去。”
白驹闻言却是默了默。
肖尧不清楚内情，他却是能猜到的。上个轮回中，霍博士开始在自己身上疯狂实验异质化，恐怕就是因为遮蔽药剂成功后，他加入了绝密级研究工程。
换句话说……不管霍博士的个人立场如何，实际上这个时间的基地高层，已经在考虑从基地中选取合适的志愿者进行巨大化诱导了；而肖尧被重点考虑的原因之一，未尝不是他在霍博士那里留下的众多详细的实验数据。
霍博士这人有个致命点——或者也不能说是致命点，只能说是他的追求和取舍很顽固。
就跟在修真轮回中，萧将军和萧夫人选择了家国大道一样，这两人不能说是不爱肖尧，只能说在他们的追求中，家国的优先级永远会高于私情。他们只会在基于家国的追求之下，尽最大的可能保全自己的孩子，却不会因为孩子而放弃家国。
所以之前的轮回中，霍博士会竭尽全力为肖尧争取到一线生机，却不会阻止基地和肖尧共同选择那一条路；因为身为直接研究员的霍博士比谁都清楚，肖尧就是那个成功率最高的实验体，也是全人类能存活下来的最大可能性。
到最后都没有相认，恐怕也是因为这份愧疚。
但非要说的话，在这方面，肖尧和他的父母还真是一类人。不同的是，他不会在私情与大义上做取舍，他对爱人的独占欲和对理想的追逐同样深重。
白驹的沉默让肖尧察觉到一丝怪异，却没等他多想，白驹便开口道：“霍博士想要实验体？基地的能源仓不合适，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效果，咱们去找几个量级比较低的能源仓给基地进行试验就行了吧？”
“可以。”肖尧眨了眨眼，“那咱们前天探查到的那几个能源仓是不是可以用？”
他们辗转在海面，自然探查到过许多大小不一的能源仓，但是能量存储过小的那些并不值得基地派遣运输工具来取，便也没有全部送到各个基地。
白驹点了点头，便示意肖尧给霍博士发讯息，约好地方让基地来取实验用的能源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