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千军!
这一式经多年磨淬,已几近熟烂,使得却不多,弘华只见过一次。
这回使将开,却有些变化。许是方才得了启发,原本就利落的招式更简化到极处。
出最短,矩最当!着力其妙,爆裂其剧!
简单直接至无可评,合理充妙至不可评。
这样的广袤阔击,便应难免困滞,他偏生漂移随心,远击之广,一石因而起满海浪!
这样的变幻更迭,便应难免虚浮,他偏生掌稳千钧,沉定定如中海砥!
就这么无变一招,式复一式,连着一顿使,波扩复迭,八方不漏,竟逼得淡台境也不得不避。
淡台境三个鹞子腾,哈哈大笑,一柱擎天,一声巨响,人借着飞升,真如生了翅膀般,鹏起在天,随势枪起,紧接着又雷裂般飞驰而下,直插向游饲云这一波攻的中心。
复一巨响,枪头插入石面半截,飞石迸溅,迭波刺穿。
玄玉枪横击上去,却十分意外的,只清脆一响,人枪变凭空腾转,浪方弱而蛟龙复现,缠柱而起,由下至上,沿着最短路径直攻上去。
战到此时,二人才真正是神至酣处。接下来的招式再看不懂了,不,看不及!
最简!最大!耳不及,眼不及,神不及!
只有浪卷云舒,神龙其间,首尾而不得全。
终待得双龙齐出于云,齿角相迎,云烈雾卷,于极动嗖忽瞬凝!
一时间辨不得是双损了,还是怎样。
待一个接一个回来神,定睛再定睛,破透尘霭。
淡台境的巨枪,尾迤地身斜空,似没使什么力,枪头逼在游饲云喉间,刚近破肤之态。
玄玉枪青影斜上,短了三寸,也指到了淡台境胸前,身势若弓,激射之际而绝固。
朗声一笑,嗡嗡震破凝空,淡台境移枪回收。
游饲云抢一步收枪身后,全礼相对。
淡台境枪“嗵”地杵在地上,围观人等这才后觉回神过来,爆起轰天的彩。叫些什么已经混乱,这样精彩对阵能瞧一眼,就没能瞧清,也是幸甚了。
淡台境瞧着游饲云,欢喜不禁,大喝一声:“好!”
转身便拖着枪回往主席位去,游饲云顺影相从。
路上斜飘一眼,转锋芒,振臂将那巨枪打横里扔出去,列在旁边四个壮卒,齐齐绷足劲儿接了,被撞得连退几步,后面兄弟及时齐力顶住,这才没摔得稀里哗啦。
回席案前,立刻端了那紧着斟满的两大碗酒,笑呵呵回手甩一碗。
素常温态冷淡的游饲云这会儿也正蒸腾着欢喜,略有乏力,抄接酒碗还是稳当的。
两下不消多话,对饮覆尽,才全了酣畅快活。
“当时年少,爱习犀利枪法,图寸寸的漂亮。那时便慕着你游家枪威名,青苗涩口,暗下里也藏了不服。昼夜思想,只盼能与令尊、贵叔会对一场。惜因缘事,人数难求,未得一面,已是两隔,只道抱憾终身罢了。岂料玄玉枪得有英雄传人,人入暮年,枪锈十载,还能与一会,总算是得偿夙愿。虽无缘面晤,方才酣斗之时,真有乃父重临之幸!”
“怎敢负这过赞?”游饲云这会儿尤其的实诚,“这回真真是将军饶了小侄性命。”
淡台境眼里笑意满盈:“我在你这般大时,哪有这等功夫?假以时日,你须罗筛天下,去寻敌手。”
游饲云笑啊笑啊,没找出漂亮话来说,终于道:“小侄受大宠了。”
还真头回看游饲云撒娇套近乎。
淡台境不掩饰十分的喜爱,身微倾近:“城械之奇莫能出我靠山营,兵武之利莫可轻我淡台军。你这回撞进我阵前,该是困遇了,我倒感因缘大妙。”
游饲云微笑:“此番难求的幸会,得负将军错爱,小侄心内惶惑,欢喜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