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足足有半天没吭一声，好像是被这个晴天霹雳活生生地劈在了原地，褚桓以为南山会暴跳如雷。可是等了很久，南山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褚桓在黑暗中看见他仿佛从床头拿了什么，而后不声不响地向自己走过来。
南山弯下腰，轻轻地握住他的肩，端起褚桓的下巴，温润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似乎想要撬开他的唇缝。
褚桓打定了主意，无论是血淋淋的一刀，还是缱绻的一场缠绵，他都来者不拒，因此从善如流地接纳了南山。然而下一刻，他却觉得南山往他嘴里推送了什么东西。
褚桓：&ldo;唔……&rdo;
他险些本能地吞下去，却被南山勾着，堪堪将那东西停在了舌尖。
直到这时，一股后知后觉的甜味才从舌尖传来，南山已经退了出去。
褚桓呆了呆，发现南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奶糖‐‐还是他当年跟马鞭和大山出去买卖东西时候带回来的。
&ldo;甜吗？&rdo;南山在他耳边轻声问。
褚桓：&ldo;……嗯。&rdo;
南山绝口不提方才褚桓失心疯之下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只是耳语似的在他耳边说：&ldo;有一点奶味，但又不太像，里面还有什么？&rdo;
褚桓好像还没回过神来，顺口说：&ldo;食用香精？唔……你……&rdo;
南山含住他的嘴唇，将那块化了一半的糖重新抢了回来。
刚开始，南山的动作还无比笨拙，眼下却仿佛是熟能生巧一样，居然有几分油滑了，他仔细品尝了片刻，对褚桓说：&ldo;我还觉得有点黏牙。&rdo;
褚桓不在状态：&ldo;……可能过期了？&rdo;
随后，他听见&ldo;喀嚓&rdo;一声，转头一股果香扑鼻而来，南山掰开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果子，自己咬了一口，将另外半个递到褚桓嘴边，褚桓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白雪公主后妈给的苹果？
他犹疑地就着南山的手低头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极致的酸大浪淘沙似的冲刷过他刚含过糖还在温柔乡里的味蕾，酸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南山低低地笑了一声：&ldo;那是甜，这是酸。&rdo;
而后，他又将手指递到褚桓嘴边：&ldo;再尝尝这个好吗？&rdo;
褚桓敏锐地听出了一点鼻音，迟疑了片刻，依言轻轻舔了一下，这一次，他尝到了咸而且苦的味道。
是眼泪。
褚桓：&ldo;你……&rdo;
南山伸出手掌，遮住他的眼睛，将他的头压向自己的胸口：&ldo;这是苦。&rdo;
南山的心跳有些快，褚桓能听得出他的情绪激动。
在一片脚不沾地的茫然中，那一刻，褚桓居然似乎是听出了南山的未竟之言。
这是说……世界上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你和我尝到的是同一种吗？
南山的胸口微微起伏，言语间微微胸腔传来微微的震动：&ldo;是我不好，你既然不愿意和我说话，就听我说一说好不好？&rdo;
褚桓被他盖住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一言不发。
南山：&ldo;我在水下和那几具骨架纠缠不休，袁平割断了绳子，在我够不着的地方沉进了阴影里，我当时脑子里&lso;嗡&rso;的一声，却不单因为他是守门人兄弟‐‐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rdo;
那一段被褚桓刻意遗忘、却死活忘不了的事，突然从南山的嘴里以另一种角度说出来，褚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后他就听见南山静静地说：&ldo;我当时想，要是你知道了，心里该有多难受？&rdo;
褚桓突然不想再听下去，在他手里挣扎了起来，却被南山用无形的气流锁在了床上。
&ldo;后来你什么都没问，一眼扫过来，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我看见你当时那个眼神，就觉得喘不上气来，&rdo;南山说，&ldo;我当时想，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跟你走到最后……&rdo;
&ldo;别说了！&rdo;褚桓低吼着打断他。
南山充耳不闻：&ldo;可是我食言了，你拿出短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后来你说求我‐‐&rdo;
南山话音一顿，闷哼一声，原来是褚桓挣脱不了，转头一口咬住了南山的手。
南山躲也不躲，岿然不动地任他咬，直到褚桓尝到了血的味道，才意识到自己像犯了狂犬病一样，蓦地松开牙关。
&ldo;疼。&rdo;南山这才低声说，&ldo;你求我的时候，我比这个疼一百倍……唔，一百倍，一千倍。&rdo;
褚桓缓缓地平静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后，他问：&ldo;被吞噬的感觉是什么样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