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之礼结束后，来宾们一边赞叹着今夜的繁华盛世，一边告辞离去，纷纷往西边最近的右银台门走去。
与众人离去队伍相反，令歌正独自一人往南边的月华门走去。
今夜值守的侍卫不多，月华门附近更是一片寂静，唯有月光遍布满地满楼，让月华门披上一身银色衣裳。
令歌提着灯笼往月华门的城楼上走去，只是在楼梯上每走一步，他便觉得自己的心愈发忐忑。
令楷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蓦然间，他抬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侧对着自己，只见那人任由月华倾泻在如玉容颜之上，半张脸在阴翳之中，半张脸在月光之下，身后是唯美的夜色，尽显轮廓俊美而神秘，神情温然而惆怅，这一切皆让令歌目不转睛，沉醉其中。
“令歌。”男子开口唤道。
令歌缓缓地朝着男子走近，并唤道：“阿楷。”
令楷正手持一轴画卷，见令歌前来，他沉沉的眼眸骤然一亮，像有烟花盛开一般。
他将画卷递向令歌，只听他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是我送令歌的生辰礼物，打开看看。”
看着眼前的画卷，令歌心中的意外化作了眉眼间的笑意，他欲伸出手接过画卷，却被令楷握住手心，并轻轻地往前一拉，整个人被令楷抱在怀里。
“抱歉，令歌，你生辰礼物来晚了，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令楷对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令歌柔声说道。
令歌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并无他人，随后他抬眸看着夜空中星河荡漾，微微一笑，说道：“不晚，还来得及，多谢阿楷。”
令楷并未有松开令歌的意思，只是觉得那兰花草的香气在此时此刻愈发浓郁。
“令歌，生辰快乐，这句话去年我是第一个说的，今年我便做最后一个。”
令歌闻言不免发笑，他直起身来，离开令楷的怀抱，“阿楷实在有心，我现在就看看画上画的是什么。”
他从令楷手中拿过画卷，缓缓地将其展开，借着柔和的月光，只见画里面有一位年轻男子，那男子眼眸清澈如水，脸带笑意，双手正捧着一条黑布，似是刚从眼上取下来，正抬头望着天空。
“这画的是我吗？”令歌惊喜地问道，他认出了这是去年在金城的时候，自己比赛赢得了头彩，当他取下眼前黑布时，令楷就像现在这般，正站在他的身前，眉目含笑地看着自己，为自己送上生辰祝福。
只是今夜，令歌却觉得他们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一步。
“自然是你。”
令歌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画卷，他由衷地赞叹着：“阿楷画的真好，这幅画我定要好好地收藏。”
“方才只顾着看画，现在才注意到上面还写着有诗，”令歌借着月光看清了画卷右上角的两句诗词，“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令楷同时与他将这句诗读了出来。
令歌低头含笑着说道：“前两日我还读到这首诗，如今阿楷倒是像与我心有灵犀一般地写了上来。”
他抬眸看向令楷，只见令楷正在看着他，他清楚地感受到今夜令楷的眼神与往日的不同，深邃眼眸里的柔情是前所未有的，犹如星河不息地流淌着，在朦胧的月光下，格外迷人。
“能与令歌你心有灵犀，倒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令楷上前一步，两人从未这般近距离地看着彼此。
“其实我也想与阿楷你心有灵犀，这样有些话即使不开口也能让彼此感受得到了。”令歌垂眸说道。
“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令歌不妨直说。”令楷神色充满期许，仿佛想听见令歌亲口说出由衷之言。
令歌抿嘴一笑，道：“那我先想一想。”令歌微微地扬起头，他看着令楷身后的满天繁星明月，那是喧嚣过后夜空独有的静美。
良久，他叹道：“阿楷，你觉得今夜的烟花和去年的烟花相比如何？”
“自然是今夜的更好看，可是我却更钟爱和你在金城看的第一场烟花。”令楷回应道。
“是啊，我也更爱金城的烟花，只可惜烟花不堪剪，绽放过后便留不住了。”令歌垂眸一叹。
“阿楷……我……”令歌重新看着令楷，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令楷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令楷垂下头看着令歌手中的画卷，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令歌腰间的兰花草香囊，抬眸间，他的眼前是令歌冰肌藏玉骨，杏眼藏银星，鼻尖是那兰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沉沦。
只听令楷继续说道：“虽说烟花不堪剪，但若是你我有意结同心，良辰美景亦可在心中。”
“令歌，你意下如何？”
令歌忽地紧张，只觉心口一窒，双手不由得紧握着衣袖。
他看向令楷，发现令楷的双眼不像方才那般柔情似水，更不见平日里的从容自若之感，令楷眼中的紧张和期待相互交织着，同时，他更是能听到令楷止住的呼吸声和彼此加快的心跳声。
一时间，令歌不免想起去年冬日，令楷曾说过：“倾慕之情尽在眼底，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