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他娘-的苦了，她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苦的药。魏禾有点怀疑碧菱是在整她了。
鲁清卿被魏禾的脸色吓了跳，急忙到魏禾身边，抚着她的背脊，“不舒服吗，小禾？”
魏禾被那触感激得颤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偏开身子，坐得离桌子近些，道：“没事，刚刚喝了杯隔夜凉水，胃有些疼——好香的莲子粥。”
鲁清卿想说碧菱在，她身为婢女怎么没有替你安排好茶水这些小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这话。将莲子粥搅了搅，让热气散了些，鲁清卿道：“香吧？小禾之前在洛阳的时候，就最爱喝我做的粥。小米粥、扁豆
粥、松叶粥啊，娘都给你做过。你不在洛阳的那几个月，娘又学了这个莲子粥——这些日子天气寒凉，你喝热粥暖暖胃，正好。”
魏禾缓了好一会，喉间的苦涩已经不那么明晰。她又咽了口唾沫，含混地“嗯”了一声，“谢谢娘。”
屋内短暂地静谧下来，魏禾拿起木勺，轻轻翻搅着稠得粘连的粥——碗里果然满是圆滚滚的莲子，白米都很难看得见。魏禾没有马上喝粥，反而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鲁清卿。
鲁清卿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怎么了，小禾？”
魏禾定定地瞧了会，垂下头，摇了摇脑袋。
“娘，”魏禾顿了会，问，“你还爱我爹么？”
鲁清卿愣住了，手臂僵直地垂在身侧。
良久，在一片寂静中，鲁清卿缓缓坐了下来。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果然是凉的。
鲁清卿还是慢悠悠地喝完了，这才道：“你听说什么了，小禾？”
魏禾手中翻搅的动作没停，等到粥终于不烫了，她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嚼着，“我去邹县的那段日子，碧菱照顾你起居。不久前她与我说，曾经在娘的房间里，见到了一个陌生的胡人男子。”
鲁清卿等了一会，似乎在等着魏禾的后话。魏禾却看透了她的想法，压下嘴角的冷笑，状似失望地问：“娘，那男的是谁啊？”
鲁清卿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
却道：“小禾，你。。。。。。。就只想问我这个么？”
“还有别的什么吗？”魏禾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她。
鲁清卿瞧着魏禾的脸色，没看出什么端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她绷紧的背松了些，释然道：“这段日子，娘总觉得小禾对我不似往常亲密了，娘也一直担心。如今知道原来是这事，娘也跟你说清楚了罢。”
“那胡人是一个在洛阳和边地之间买卖锦缎的胡商，有一次，他在洛阳的街巷中跟商队走散了，不知怎地来到了我魏府的后门，见到方圆几里只有我们一处人家，就翻墙进来。”
“我见他口渴得紧，就给了他一些茶水喝。他对我。。。。。。”鲁清卿垂下眼眸，摆出羞涩模样，“他对我一见钟情，往后，便经常绕过宅子后院来找我。一来二去，我们暗生情愫，便逐渐。。。。。。”
鲁清卿好像害羞得说不下去。
魏禾透过碗沿看她，不说话。
秋日的风透过窗棂，轻轻扫过屋内，炉火被冷风一吹，惊起“噼啪”之声，带着不甘示弱的倔强。
“虽不是才子佳人，但也足够好听，”魏禾放下勺子，剩了半碗粥，话说得不冷不热的，“娘，你的事迹可以上酒楼厅堂让说书人讲讲，这等精彩的爱情故事，买座的人肯定很多。”
“小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鲁清卿好似有些怒了，可眼中却盯着魏禾撂
下的勺子，“你在恨娘亲么？可你爹他自下任以后，性情大变，对我愈发暴戾，娘亲也实在是受不了，才做出这些事，娘也是。。。。。。身不由己。”
魏禾心中冷笑。
好一句身不由己，将深闺女人的无奈和凄凉都说尽了。
可惜鲁清卿会错了意。
魏禾说那些话的意思，绝非是责怪，而是夸耀——鲁清卿编故事的能力属实是炉火纯青。
所以魏禾才让说书人讲讲。
母子间的最后一丝默契都没有了，魏禾觉得很失望，她摇摇头，道：“娘，我不是怪你。只是爹现在不知所踪，我虽不喜他，但也总归有点心忧。”
鲁清卿脸色变了变，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原来是这样——但娘的事情你爹可不知道，你爹肯定不是因为娘才离开的。至于你爹去了哪，娘也。。。。。。”
她正欲再说，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有些急切。
鲁清卿收了心思，道一声“进”，屋外那人便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是今早在屋前树下，和鲁清卿一起踢蹴鞠的才人。
才人有些气喘，“公主，华清宫的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