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曹雨满腹疑惑之时，沉默良久的河神开口了，她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脆悦耳，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柔情：“刚才的那只孔雀身上有几根羽毛？”
曹雨傻眼了，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料到河神所出的题目竟会如此清奇，他本已经做好了回答各种偏冷知识的打算，甚至为此费尽心机地从别人手中夺取到相应的道具，谁知这一回自己遇上的竟然是道观察题。
这简直就像是准备参加高考的考生走上考场，明明已经手握文科试卷的标准答案，结果监考老师突然发下来一张理科试卷一样令人措手不及。
被打乱了步调的曹雨感到了一瞬间的惊慌，但他并没有因此失去冷静，而是果断地对全知之书的残卷说：“我想知道刚才那只孔雀身上长了多少根羽毛。”
听到他的话语，全知之书的残卷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原本纯白的纸张上浮现出几个黑色的字体，那些文字全部由神文写成，是任何智慧种族都能无障碍读懂的通用文字。
曹雨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张残页，就像是饿到极致的人在盯着一个香软雪白的馒头，或是溺水之人盯着身旁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神情热切到近乎疯狂。
可是很快，曹雨的眼神变了，跳动在他眼中的火苗像是被一盆彻骨的冰水浇灭，他的脸色霎时间苍白下去，僵直的背脊变得脆弱不堪，我毫不怀疑，此时要是有个人在他身后推他一把，他必定会立即栽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的心已经乱了，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上的小兽，在看清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处境后彻底丧失了求生的动力，只能消极地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在他手中，那张被他给予厚望，本应能解答出世间一切难题的残卷上显示出这样一行文字。
【刚才你面前并没有出现过孔雀。】
在看到这行文字的那一刻，曹雨绝望了，因为他意识到，全知之书的残卷虽然能显示出世间发生的一切事情，但它记录的方式却与他们所以为的并不相同。
人类是一种视觉动物，源自外界的以上的信息他们都习惯用视觉去接收。
他们通常很相信自己通过眼睛看到的东西，正因为过分依赖于视觉，人类的其他感官系统相较于其他智慧种族来说十分迟钝，很难发现一些视觉难以察觉到的信息。
就好比刚才出现在光屏上的那段影像，曹雨看到的是一只翩翩起舞的孔雀，但在全知之书残卷的记录中，那却只是一串携带着数据信息的电流相互交汇流窜，在特定的载体上运行既定指令的过程。
构成那只孔雀的并非真实的血肉骨骼，细胞组织，而是一连串色彩各异，由电力提供能量的光点。
全知之书上记载了那些光点中每一道光的亮度和能量波动，记录了出现在光屏上的那些光点移动的轨迹，甚至记录了这些光点组合和所呈现出来的画面。
但对于全知之书来说，那些光点就仅仅只是光点，只是一些微小的，不断游移的微弱能量而已，与真正的孔雀差了十万八千里。
全知之书的确能回答世间所有的问题，但前提是这些问题客观存在，且真实准确。
曹雨问残卷出现在光屏上的孔雀有几根羽毛，就和指着一只孔雀问这台电脑里面有几个零件一样，像这种本身便存在谬误的问题自然不可能得到解答。
曹雨想要知道那只孔雀身上究竟有多少根羽毛，只能依靠自己刚才的记忆，努力回想孔雀身上的羽毛数量，或者让全知之书重新将孔雀的模样还原出来，自己一根一根地去数。
可惜身为异能者的曹雨虽然记忆力不错，但还远没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根本不记得孔雀身上长了几根毛。
更糟糕的是，每次问题的答题时间都十分有限，就算他让全知之书将之前的孔雀影像还原出来，他也没把握在规定的时间内数清楚孔雀身上的羽毛。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真的做到了也没什么用，通常在表面的那层翎羽之下，孔雀身上还会长出很多细小的绒毛。
这些毛平日里是看不到的，只有当扒开它们最外层的羽毛后，那些绒毛才会暴露出来。
而那些没有在光屏上展现出来的绒毛究竟有没有，亦或是有多少，那都是只有河神才知道的事情。
换而言之，这道问题并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只有河神认可的回答才是真正正确的。
“河神这样做不算是违背规则吗？”我问。
按照游戏的规则，河神不能问超越玩家所在的那些世界认知范围的问题，也不能问那些模棱两可，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可河神如今的做法明显违背了这一原则，为何本应维护规则的赛尔维利娅却对此毫无表示？
“不算，河神的这道问题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赛尔维利娅给出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
“但这道问题似乎并没有标准答案。”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