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就像八头牛赶着似的往前跑，魏禾一提裤头把人拉回来，拍了拍屁股，呵责道：“街上人多，不许乱跑，走丢了怎么办？”
唐修显然不会走丢，他都能一个人上街买糖葫芦，自然认得回魏家的路，心中却还在生气着魏禾说要告诉外婆的事情，头抬得老高，就是不看面前的魏禾。
过了会，忽然感觉到脚背有些痒痒，唐修低下头，发现魏禾抬起了他的一只腿，正用布条把他的脚丫缠起来。
唐修觉得新奇，把“仇恨”忘在了脑后，惊叹，“我没见过这样的鞋子！”
魏禾心说这是老娘的衣服碎片，抬头看唐修，却笑，“是吧？值不少钱呢，别跑丢了。”
五岁的唐修看着裹着自己脚丫的“新鞋”，面上喜悦藏不住，显而易见地被收买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感觉脚底被布条隔着，踩在石子凸起的路上也不怎么痛了，便蔻尔一笑，露出还没换齐的乳牙，“谢谢魏小姐。”
“这会知道谢谢，”魏禾小声嘀咕了句，站起来牵着唐修的手，“等我看看哪里能买糖葫芦——诶，你方才是在哪条街上买的？我怎么都看不见有卖糖葫芦的摊贩呢？”
唐修站起来还没到魏禾的屁股处，魏禾问的一番话跟着头上的风一起跑了，没落到唐修耳朵里。他低着头欣赏自己的新鞋，觉得自己踩着云，一不留神就要飞起来。
魏禾没听到回话，也不管他
——她已经习惯对着小孩这种有问无答，没头没尾的说话形式了，开始尝试自言自语。
“万户米庄前面人多，去那应该有糖葫芦卖，”魏禾皱了皱眉，小声叹息，“可米庄那条街离都察院的地牢近，我这般去了像是投案自首的。”
唐修本来耳朵挂在脚背上啥也听不见，但魏禾这么细微的嘀咕不知怎么地就落到了他耳朵里，他抬起头道：“魏小姐，鲁主母不是在那吗？去那里，就可以看见你娘亲啊。”
魏禾沉默了会没回话，反问：“谁告诉你的？”
前方地上凸起一道手掌高的坎，唐修一跳，没跳过去，被魏禾牵着拉了起来。他站稳，无所顾忌直接托盘而出，“我外婆。”
魏禾：她就知道。
“你外婆真的闲得紧，什么都往孙子的耳朵里倒啊——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唐修忽然端起架子，学着他外婆说话的模样，“‘魏家活不长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收拾收拾，也该找下个落脚地儿’——她是这样说的。”
魏禾牵着唐修的手松了松，心中似乎万千野兽奔腾而过。她漠然片刻，才开口，“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唐修牵着魏禾的手落下来，整个人没了束缚，变得更加自由自在了。
他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什么又点点头，“我知道，就是魏家活不久的意思。”
魏禾：。。。。。。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心底默念了十几遍
“童言无忌”，才堪堪把内心冒出头的愤怒压下来。
一睁眼，见到唐修没心没肺的快乐样子，脑袋还是生疼，咬着牙道：“行，去万户米庄！”
唐修跳起来，“好啊，去买糖葫芦啦。”
一下子把刚刚自己慷慨激昂说不要糖葫芦的一番话抛在脑后了。
魏禾深吸了几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打了一下小孩的屁股。
“走慢点，别蹦蹦跳跳的。”
唐修充耳不闻，在行人屁股底下飞奔，惹得不满之声四起。魏禾尴尬无比，忽然庆幸自己戴了帷帽，忙大跨步上前，拎鸡仔一样揪住唐修的“衣服”。
“还跑是吧？”
唐修腾空扑棱，像只大鹅。
二人没看见的是，在他们走远后，一辆鎏金马车忽然从人群中钻出来，晃晃悠悠地跟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