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买下了酒楼,顾云娘更忙了。为了专心经营仙鹊楼,她打算把寻味糕点卖了。岑掌柜虽然有些不舍得,但糕点铺关了,意味着他就可以去仙鹊楼,自然也就没什么遗憾。
至于寻味食肆,如今董师傅厨艺精进了不少,动作也快了,想必也能撑得起来。
如此,有陆、岑二人坐镇仙鹊楼,云娘算是有了底气。
董师傅倒是也想去大酒楼做厨子,但东家需要他留下,他也不好开口。朱娘子却是高兴得很,这样一来,这家食肆又是他夫妻二人当家了,更何况,云娘还答应要给他俩涨工钱呢!
仙鹊楼虽不如丰乐楼那么气派,但也是一座三层相高、内有庭院的大酒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楼内陈设颇为精致,珠帘绣窗,花竹掩映,一应用具还都是新的。故而,顾云娘并不准备花大价钱翻修,只在原来的基础上稍稍做一些调整即可。
只如今已是年末,即将过年,一来事情多,忙不过来,二来工匠们也不好请,此事只得等到年后再说。云娘虽心中急切,却也无甚法子,只得暂且放在一边,只教陆、岑二人跟着,自己则准备除夕宴去了。
这是她与陆琅在京城的第一个春节。
头一次除夕在王家湾,那会子两人还不甚熟悉,等第二年除夕,陆琅又去了军营,相隔千里,相互挂念却又不得相聚。
这回好不容易团聚了,云娘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再加上如今陆琅才刚升了官,来往送礼恭贺的多,自然也要回礼。如此一来,这几日,云娘竟忙得好似陀螺,一刻不得闲。
腊月二十八。
刚过午时,天空竟飘起雪来。雪花如絮,洋洋洒洒地落到了陆家的院子中,落到了火红的梅树上,落到了正归家的陆琅的头上。
昨日开始,陆琅便开始休沐了,但他放心不下卫所事宜,每日一早仍旧会去看看。此刻,刚踏进二门,却未见到云娘身影,于是便往厨房走去,果真,远远的就见到一抹俏丽的背影正在忙活呢!
男人边走边抖落身上的雪花,笑语盈盈道:“又做什么好吃的呢,快与我尝尝罢!”
云娘抬眼,笑答:“这可不是给你吃的!过两日就除夕了,那叶大人一个人过年,又不愿来咱们这里,我今日做些酱鸭,好与他下酒吃。”
“这个叶青,好大的福气!”陆琅吃味道,“他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剩下的总能给我了罢?”说着,便要伸手来拿。
云娘一把打落,笑嗔道:“说起来还是个当官的,瞧你样子,让人看见了笑话。这剩下的也没你的份儿,诺,这几只是给姨母家的,这几只是给宋蕊心的,还有穆三姑娘的……”
话未说完,云娘只感觉后面一阵温软。男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双手握着盈盈细腰,附在耳边轻声呵气道:“吃不到酱鸭也无妨的,晚间吃你就行。”
耳边温暖的气息顿时吹红了云娘的脸庞,臊得她直躲。这男人自打来了京城,像是变了个人,跟原来在王家湾时候一点儿也不一样,时不时来几句诨话,让她这个现代人都有点招架不住。
她侧过身,忙撕下一只鸭腿,一把塞到身后男人的嘴里,“吃罢吃罢!”
男人松了一只手,抓住鸭腿,哈哈大笑。
原来调戏自家娘子这么有趣!
嬉笑过后,云娘忽想起什么,正经道:“今儿一早,我收到了王大娘的信。说是今年店铺生意不错,孙子长的也好,还有巧儿也怀孕了!”
“这王家日子倒是越来越好过了!”陆琅点头。
“都说是‘家和万事兴’,王大娘两口子为人随和,又明事理、懂分寸,一家子和和气气的,自然越来越好。”云娘边装酱鸭边道,“只是云秀过得却是不好。”
“是出了什么事?”
“王大娘信中并未细说,只说那老员外前两月忽然得了重病去了,员外家容不下这许多妻妾,赶的赶、卖的卖,那秀儿是良妾,他们不敢卖,只寻了个由头打发她走了。秀儿无处可去,只得回了王家湾,可不知怎的,过了两日又回到了镇上,正巧被巧儿遇见,如今也在茶铺帮忙呢!”
“如此也好,你那个继母确是个不好相与的,说不得在家也待不下去。”陆琅用力啃了口鸭腿道。
云娘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陆琅是见识过那个周氏的厉害的,心中好笑,便开口打趣道:“那会子你看起来冷面冷脸的,没想到竟还怕她不成?”
男人好似被人揭了短,忙摇头:“自然是不怕的,只是出手重了,显得我以强欺弱!”
云娘掩面而笑,男人啊,永远不能说他不行!
“那云秀,虽说与我也不亲,到底根儿上不坏,如今过成这样,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落忍。现下能帮上巧儿的忙,正好两边方便。我想过几日往武宁递个信,那间铺子的地契和房契不如就转给云秀罢,茶铺还是给巧儿经营着,至于营收分配就随她俩自己分去。这样一来,也省的巧儿三天两头说要给我寄银子,二来嘛,也算是给秀儿找个营生,以后不管再不再嫁,也有些底气。你觉着呢?”云娘一时又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