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灵力冲击得下陷了好几丈，燕无渡此时站在一个人为形成的山丘上。
楚北岌朝他伸手，垂眸收敛起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他小心翼翼，生怕语气不好吓到对方，刻意得压低声音，想听上去尽量温柔一些，“当心。”
这态度出现在楚北岌身上简直离奇惊悚。
燕无渡试探地朝他挪两步，满脸白日见鬼的神情，视线停留在他伸出的手上，指节分明修长，颜色淡得几乎透明，透着类似白玉的光泽。
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伸手，颤抖地把手递出去，却在空中停顿下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在胸腔里蔓延。
燕无渡的手一直在楚北岌手掌上方抖了半天不见落下，甚至有点拔腿就跑的冲动。
楚北岌的耐心被消耗殆尽，握紧他的手腕就往回走，仿佛负气一般，走得很快，让身后那人几度踉跄差点摔倒。
“慢一点慢一点，痛死我了！”燕无渡忍不住蹙眉道。
楚北岌瞬间小心地将速度放缓，动作甚至有些笨拙与滑稽，握着他的手的力度也逐渐变小，近乎于虚握，好像对待一碰就碎的瓷器。
楚北岌没有回头，他开始低头懊悔，又没忍住动粗，明明已经决定不要像从前那样的态度。
从前他总是自持清高骄傲，明明很在意那个人，却不停地用一些令他不舒服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希望他也能越来越在意自己。
而结果就是将他越推越远，直到决裂，直到分离，直到生死两端。
八百年，他一人独坐石室对弈，还想象着空空如也的对面还坐着那个人，还能像从前一般，仿佛麻痹自己就能回到过去。
“骗子，你分明说过就算是死，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我，可你分明一次也没有来找过我。”
心底叫嚣的贪欲恨不得将他整个吞噬，是对那个人无休止的贪欲和占有欲，汹涌澎湃的恶念快要从他的胸腔里涌出，灵府里名为“恶”的业火几乎将他遍体燃尽，他日日承受业火的煎熬，杀欲也日益疯长！
“我的梦想？嗯……梦想是苍生安宁！太平盛世！”
那个人洋溢雀跃的笑浮现。
楚北岌被业火灼烧得痛苦不堪，大汗淋漓，咬破手指在地上写下三个字
燕，无，渡。
仿佛这三个字有别样的魔力，让他能够压下心口汹涌的恶念。
楚北岌看着那三个字，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笑。
那个人是窗前明月，是腐地里生出的莲，是他饮鸩止渴，不敢展露的欲望。
他愿他的月亮永远高悬于长空，永远那样不染尘埃，立于神坛不落。
心底的魔再次苏醒，“别傻了，人心永远险恶脏污，杀了所有人，即是给予他们永远的解脱。”
楚北岌恍若未闻，只抚摸着那三个字，他将自己锁在石室，害怕哪天心魔压抑不住，出世大开杀戒，他任由被恶念与业火啃食神智，只因他心头那一点点纯净之地，放着那个人的笑颜。
他身体里有燕无渡的神骨寄生，所以他至死也不愿玷污它一点点。
“我要他永远不染一尘，快意恣然，即使魂飞魄散，受万世悲苦，永不超生，我亦，甘之如饴。”
*
“喂，你没问题吧？你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