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安定下来。
这一刻，她只想亲口告诉齐思贤，那些隐瞒的事。
可是时间不允许。苗郁一直在派出所里回答警察的问题，录入她手机里的资料。她从不知道报案有这么麻烦，只有忍耐着。谢美云不是她的当事人，但如果她放任不管，律师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更严重的是，如果谢美云有了什么意外，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坐在角落里，正在揪心地等待，派出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争吵的、叫骂的，淹没了周围的动静。有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叫她的名字：“苗郁！”
齐思贤？
苗郁诧异地站起身：“齐主任你怎么来了？”曾有福的案子出意外了吗？唐博雅在哪里？
“工伤案件已经结束了，双方达成调解。”齐思贤说，“我让小唐回去把资料归档。”
苗郁很诧异：“对方不是很抗拒我们提出的条件吗？怎么就达成调解了？”
“双方都让了一点，曾先生说不要给你添麻烦，酒店方的律师也劝了几句，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拟定调解协议了。”
“结果怎么样？”苗郁追问，心里不太确定。曾有福也让了一点？莫非他放弃了底线，接受了酒店给的低价？
齐思贤从手提包里摸出一沓纸：“你大概会吃惊……”
不等他卖关子，苗郁急匆匆地抢过纸，标题是斗大的四个字“调解协议”，第一条就双方关于赔偿达成了一致。六位数的金额不算少，苗郁一眼瞥去便估算出了比例，是曾有福提出的赔偿总数的85%，超出她划定的底线。
这个结果不算最圆满，但已超出苗郁的想象。她坐回到长椅上，拿着调解协议细看。除了赔偿金额，其余的约定写得非常清楚，赔偿款的履行方式、拖延履行的后果，都清晰明白地印在白纸上。苗郁反复看了许久，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已经是最满意的了。
她不知道，吵闹的派出所里，她专注的样子落在齐思贤眼里，是最美的。
“谢谢齐主任，要不是你赶来……”苗郁抬头，对齐思贤感激地一笑，唤回齐思贤的注意力。他稳下心神，笑着摇头说：“不不，你要感谢的不是我，是小唐。这个协议是她条条谈下来的，我只是帮忙把关。”
苗郁眼中浮现惊讶、惊喜：“那她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她低头又看了一遍调解协议，唐博雅的表现非常出色，除了苗郁圈定的几条，她还加入了两三点新的约定，让整个协议对曾有福更加有利。
她果然适合做律师，聪明、大胆、有判断力。假以时日，唐博雅一定能成为业务能力极强的律师。
“这个，应该是齐主任你加入的吧？”苗郁指着协议上的一条，是有关违反调解协议后的责任问题，看着齐思贤问。
齐思贤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是猜的，猜对的欣喜感化作她唇边浅浅的笑意。很简单，这种严密的补漏的思路，更符合齐思贤的风格。放下调解协议，她对他笑。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苗郁低声说。她沉默良久，也没下定决心，如果齐思贤此刻要问她，她……要说什么？
他终于开口了：“曾先生说他很感谢你。”
“吃了这碗饭就要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小唐也做得很好。”苗郁把放在身边的包抱起，让出一个位置，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请你那么急地赶来。”
警察现在还没查到谢美云的下落，苗郁想多等等。
齐思贤顺势坐在长椅上，与她并肩。这好像是第一次，两个人挨靠得如此近，苗郁有些不自在，假装忽略心里难以言说的不自在，假装关注正在派出所里争吵的两个中年女子。两人争执的并非大事，因为卫生间漏水的事便在楼道里大打出手，物管劝说无效只好打了110，两人都被警察带回派出所，各执一词，指责对方无理取闹。一人没说完，另一人就强行打断，交错着打断对方。苗郁叹口气：“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会团结，会协作，也会因为大事小事争执。”
“因为人是感性的动物，也是理性的机器，感性和理性本来就无法用标准衡量。”齐思贤转过头看她，“正因为这样，人才是丰富多彩的，这个世界才不至于单调乏味。”
苗郁赞同他的话。律师这行，就是人性鉴定器。世人纷扰，不过为了一个利。有的人在父母去世后为房产争夺不休，自己少分了一平方米，就多年与兄弟姐妹不相往来。有的人贪图兄弟留下的家产，怂恿年迈的母亲上法院起诉孤儿寡母，为了在母亲去世后多分个几万元。也有如眼前这两位大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