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补贴一点，算下来也只有三万左右。”
“打赏九万，主播只能得这么点？不可能吧。”男人不可思议地反问，被妻子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立即换了另一副面孔，“那……那这样，三万太少了，起码得还我五万。”
妻子却说：“必须全部还，92371元，一分不少。”
这边，钟远声思考了一阵，转头问苗郁：“苗律师，我觉得现在给钱，可以少些麻烦事。”
苗郁亦是用同样低沉的声音说：“我建议走诉讼程序，时间上虽然拖得久些，但是最后判决结果不一定对你们不利。”
“不一定？为什么不一定？”钟远声有些疑惑，“你那些案子，平台公司不都赢了吗？为什么我们打官司，法院就要支持他们？”
对面的夫妻也开始争执。丈夫只想要回五万，妻子一力坚持必须全部退还。苗郁站起来：“二位，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使个眼色，让钟远声跟着出来。
“苗律师，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跟我说，这官司能不能打赢？不能打赢的话，得赔多少？我们会不会坐牢？”刚到走廊上，钟远声的问题连串地抛出来。
这是公司的办公区，一条走廊两旁全是小单间，键盘敲打声、说话声、音乐声隐隐约约传出来。苗郁第一次见视频公司的内部，不免好奇地多看几眼。听钟远声这么问，她回答：“我真的没办法跟你说赢面有多大。法院是要看双方证据的，支持诉讼请求的证据多、证明力强，赢面就大一点；相反，就有可能输掉官司。”
钟远声追问：“不是有辩论吗？你能不能反驳他们的证据？”
又是拿着电视剧当圣旨的家伙。苗郁说：“法庭辩论是必须有的，但是对方也会提证据，法官会考虑证据的客观性、关联性、合法性，所以输赢都是要上法庭之后才知道的。现在你明白了吧。”苗郁看了看会议室，妻子一个劲地骂丈夫，丈夫垂头丧气，偶尔反驳两句，她回头，“放心，这是民事纠纷，打输了赔钱、赔礼道歉都行，不会坐牢。”
“真的吗？”钟远声顿时轻松了不少，“我一直以为打输了就要坐牢，不是就太好了。”
不是太好，是太可怕。苗郁想，普法工作做了这么多年，普通人还是不知道民事和刑事的区别，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赔钱，不过看他们的样子，要求退赔的金额可能会比较高；二是选择诉讼，如果他们要起诉你们公司，你们就接传票应诉。”
“船票？”钟远声疑惑。
“传票，传送、传达的传。”苗郁在空中随意写了一个字，“如果他们要去起诉，法院立案后就会给你们公司发一张传票，让你们在规定时间到法庭来应诉。”
“什么叫应诉？”
“就是出庭，当被告。”
钟远声一脸不情愿：“能不能不当被告？听着就像是罪犯。”他眼睛一亮，“可不可以不当被告又赢官司？”
又是这个问题，好多人对“被告”二字避之不及，好像是人生污点。很多当事人也对苗郁说过同样的话，这种作答对苗郁而言已经成了本能：“法院开庭，就是给双方一个说理的机会。他要你赔钱，你总要跟法官说，为什么不赔。你想，如果你不去，法庭就是原告的天下，法官又听不到你的辩解，做出的判决是有利于原告还是有利于你？”
钟远声一副“受教”的表情，像个好奇的学生。他突然压低了嗓音，问：“我们可不可以先找法官出来，给他看我们的证据？”
“然后录下来，声称法官收受贿赂？”苗郁反问，“是不是还想搞直播？”
本是苗郁随口一句调侃，钟远声竟然真露出思索的神情：“这个可以策划一下……”
“打住，打住！”苗郁说，“这是犯法的！所有证据都要在法庭上，经过质证认证，才是合法的，才能被采信。”
钟远声走了两步，紧张地思考。在法律人看来，打官司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收集证据，出庭应诉，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律师只需要思考一两秒便能做出决定的事，外行人可能会思考很久，反复纠结。
会议室的门猛地被推开，夫妻二人走了出来。妻子为首，丈夫垂着头跟在妻子身后。苗郁低低告诉钟远声：“九万。”
钟远声还没理解苗郁的意思，女人已经走到他面前，说：“我们商量好了，你们必须退九万元，剩下的我不要了，就当是打赏给你的。”
2371元，还真是好大的一笔打赏。
谈不拢的生意，自然谈崩。女人气鼓鼓地按电梯，男人落在后面，往主播们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