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谢后缓慢地收起钱。苗郁说了“谢谢”，刚打开门，单元楼的铁门传来刺耳的吱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冯是我们社区的志愿者，她帮扶的对象秦大姐就住这里了。”
另一个声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谢谢，是在102吗？”
“对的对的，秦阿姨几年前遭遇了车祸，智力只相当于四五岁的孩子。对了，沈先生，小冯最近好久都没来看望秦阿姨了，她是生病了吗？”
“她，去世了。”
“啊？怎么会？”
“出了意外。我是她男朋友，所以想找她帮扶的人问问关于她的一些事。”
“那真是抱歉。我帮你敲门。秦阿姨，秦阿姨，有人来看你了。”铁门被拍得乒乓作响，细微的尘粒在金色阳光里缓慢舞蹈。
门缓慢地被打开，在社区工作人员热切的问候声里又关上，单元楼里空寂得像冰窖。二楼楼梯上，转出一个女人长长的影子，阳光在影子周围开出变了形的砖花，冰凉中有一种诡异的美。
回到律所的苗郁，气压很低，整个人像是冰雕成的。唐博雅和宋乾对视一眼，自觉地缩了缩身体，不敢打扰。片刻后，苗郁问两人：“齐主任在哪儿？”
宋乾转过身说：“出去见当事人了。”
唐博雅努力埋头，假装她这个人并不存在，苗郁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问：“小唐，你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啊？我？”唐博雅手一抖，文档上的光标闪了几下，她站起，双手垂着，“还没排好时间，我打电话问问。”
“你别打电话了。”苗郁说，“撤诉吧。”
唐博雅睁大眼，震惊地盯着苗郁，头也不低了，手也不抖了。宋乾也站了起来，不知道该劝一把还是假装没看见。苗郁没理会，重复一遍：“撤诉。”
“凭什么？我的正当权利，我凭什么要撤诉？”唐博雅不服气地大叫。
每一个字都是飞向苗郁的子弹，苗郁不为所动：“你自己知道。”
“我……”唐博雅心虚，只说了一个字，就被苗郁的眼神逼得张不开口。她不甘心吃这个哑巴亏，突然伸手，桌上高高垒起的卷宗和资料，哗啦一声，像鹅毛大雪一般乱飞在空中，铺撒在地上。好几张打到苗郁的脸，她不为所动。
宋乾大叫：“喂喂，我的资料！”淹没在纸张扑地的声音里。
随着激烈的动作，唐博雅的勇气像是回流了不少。她叫着：“你凭什么要我撤诉？我没偷没抢，我哪里做错了？”
“你给法庭提交的合同，是哪一份？”
唐博雅说：“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当然管不着，但你自己也清楚，我会采取什么方法。”苗郁依旧是冷淡的口吻。
好半天，唐博雅声音发抖：“我的事你管不着，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就是管不住你老公，所以他才找小三要跟你离婚的！”
宋乾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立刻拦住了唐博雅：“你少说两句。”
苗郁的脸煞白，与唐博雅通红的脸对比强烈。她的胸口起起伏伏，想说什么，此时此刻都无济于事。年轻有力的声音在律所里回荡，像刀子一样插在苗郁心口上。唐博雅突然抓起书包，跑出了律所。宋乾瞥了苗郁一眼，见她依旧面无表情，立刻也追了出去。
齐思贤被撞了两次，一进门又被一片狼藉的办公区吓了一跳，再看苗郁的脸色，灰败异常，连忙走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小唐和小宋跑哪里去了？办公室怎么回事？”
律所的安静配上齐思贤茫然的脸，真是完美的搭配。苗郁缓缓坐上办公椅，全身的力气飞出身体，她只能摇头：“没，没什么，和小唐争执一个问题。”
“是吗？”齐思贤显然不相信。
苗郁瞥他一眼，齐思贤不再是单纯的律所新鲜人，简单的遮掩已经哄不住他了。不过，她依旧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继续摇头：“没关系，我没事。”
齐思贤已经蹲下，开始捡散落的资料，说：“有争执可以，下次不要在律所里。”
“我会注意的，齐主任。”苗郁淡淡地道歉，不抬头。
这堆资料虽然多，好在都是一个案子的证据。宋乾有个习惯，在每页的页眉上都用铅笔写下页码，方便查找也方便整理。不多时，证据归位。偌大的办公场所只有他们两人，苗郁想起齐思贤仓促的表白，顿觉局促，便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苗郁，我回来取个材料，有个案子我拿不定主意，顺便想听听你的意见。”
苗郁同意：“我看看。”
齐思贤说的是一起离婚纠纷，但案子的核心是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