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果然勾得老妈火山爆发，今天就要赶回去。
苗母对齐思贤“亲自”送她一事，表现出极大的意外和惊喜。原本齐思贤要开车，苗母却命令：“小郁开车去，我和小齐聊聊。”
女王大人的命令不能违抗，不过苗郁也更愿意单独坐在驾驶室里。听母亲一路巧妙地盘问齐思贤的年龄、身高、体重、爱好，渐渐成熟的青年律师齐思贤在广场舞大妈的围追堵截下，冷汗涔涔，笑容礼貌又尴尬。苗郁弯了弯秀气的唇角，清风欢快地挤进车里，又带走沉重烦闷的心情，拥堵的马路也不再是单调的风景。
在入站口，苗母一个劲地叮嘱苗郁要好好表现，还感谢齐主任“百忙之中”抽空送她。目送苗母拉着行李箱进站，苗郁和齐思贤竟同时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我妈妈这段时间就是这样。”苗郁满是歉意地说，“总想把我推销出去。”
齐思贤笑：“我觉得阿姨很好，早点习惯也是必需的。”
他的话里似乎藏着神秘与深意，苗郁假装没听懂，偏转过去的眼眸里，明亮的笑一转而逝。夕阳下的火车站人来人往，高大的建筑、道旁的绿树，乃至行色匆匆的每个人，似乎都被蒙上一层淡淡的橙红。
苗郁轻轻舒口气，颇有闲情地抬头望天。这天，似乎要下雨了。
回到家，不开灯，苗郁在黑暗里坐了好一阵，像沙滩上濒死的鱼。窗外透进的黑，隔绝了凡尘里的喧闹。谁家的孩子作业做得一塌糊涂，家长的嘶吼声穿透天花板：“11加19等于几？11加19等于几？你说，等于几？20？你怎么学的？11加19等于几？”
另外一边，是邻居家的厨房，冷油烧热的噼啪声，下菜的吱啦声，高压锅的噗噗声，构成了美食交响曲。
家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唐博雅搬了出去，妈妈回老家，她可以放心地摘掉面具，品尝她独自隐瞒的秘密。
她送齐思贤回去，他在窗外微笑着看她，温柔如春花。那一刻，她很想说出秘密，只是忍住了。
“可不可以去你家做客？”说这话时，齐思贤的脸颊似乎有少许的红。
U盘又回到她的手心，极轻，又极沉。
追寻了很久的答案，可能就藏在U盘里，苗郁反而有些迟疑。年少时读《唐诗三百首》，翻到宋之问的《渡汉江》，“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她觉得诗人矫情，既然担心了那么久，牵挂了那么久，遇到乡邻问便是，有什么害怕的？
千年前诗人的心境，于此刻，化作了她的。
摁下电脑开机键，嗡嗡声飘落到房间每个角落，显示器是书房里唯一的光源。苗郁很想闭上眼，不看熟悉的电脑界面，也不看U盘如何自动播放。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怎样，是不是苍白如鬼，又或者灰败如土。她不想看镜中的自己。
苗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听天由命吧。不管冯佳梦要交给自己的是艳照也好，是出轨的证据也罢，她都接受。
U盘已经贴心地自动打开，露出腹中的机密，俱是小小的图片方框，粗看去，白底上黑点密密麻麻。苗郁松了一口气，不是视频，那就不是沈冲最难堪的一面。图片数量并不多，二三十张，不是人物或者景物，倒像是……文件。
一丝极亮的光划过脑海。苗郁想去抓起鼠标，手心不知什么时候蓄满了汗，湿漉漉的。小小的三角光标在屏幕上乱晃了好几次，精确地描绘出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不用看完，仅仅看几张，苗郁就耗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几个黑色加粗的仿宋字体，苍灵医药、疫苗、检测报告，仿佛染了血，触目惊心。大大小小的数据、百分比、箭头，以及分析过程，牵扯出一张罪恶的网。
静悄悄的夜，冰冰凉的心，察觉不到的呼吸。不知是手还是脚，碰到电脑什么部位，屏幕骤然变黑，书房顿时陷入莫名的死寂中。苗郁惊慌，好半天才摸到手机。小小的光，就像茫茫大海上微弱的渔灯。
冯佳梦怎么会有这些？
苗郁丧失了思考能力，她在茫茫迷雾中穿行，不断地自问这个问题。直到阳台上吹来了凉凉的风，一头的冷汗渐渐唤回了她的思考能力。
事到如今，就算她想自欺欺人，也骗不过理智。冯佳梦一个才出校门的社会新人，还能从哪里得到？
不，不是沈冲。苗郁拒绝相信这个结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律师，你是专业律师，你不能被感情控制。不是沈冲会是谁？齐老师生前追查的案子，为什么会落在冯佳梦这里？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不是沈冲，还会是谁？
齐思贤办公桌上那张草图，清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