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跟蒋洛找下来时候，远远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小巷转角昏暗处，楚青雀拉着霍连山胳膊，昂着头在看霍连山，山哥侧对着他们，并没有看到他们来，而是垂着眸，像是被什么无可抗拒引力吸引着一样，头颅一点一点往楚青雀方向低过去。
彼时远处天空烧着绯红火烧云，近处小巷被路灯光分割成明暗两部分，巷深人远，浅浅灯光浇在楚青雀和霍连山之间，呈出一个斜度来，楚青雀昂着脸，霍连山垂着眸，一切都美好像是日系动漫画面一样。
温离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一句话，他忘记是从哪里看了，只是觉得好适合这个画面。
人一辈子很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那种心情很长，如高山大川，延绵不绝。
也许等到很久很久之后，他在某个琐碎生活缝隙中、在某个安静深夜时刻暮然回首，想到多年前霍连山和楚青雀，就会想到在这样一条时光深巷里，两个初尝禁果少年人青涩紧张彼此试探、靠近模样，好像将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了。
温离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后退一步，不想打扰他们。
但他忘了，他旁边还跟了一个蒋洛。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蒋洛欢快像是一只兔子一样蹦了起来，嘴上嚎着“山哥山哥山哥”，然后敞开两条胳膊，大鹏展翅一样俯冲过去，惊醒了一整条小巷。
温离在那一刻，觉得蒋洛恐怕挨不过今晚了。
一个找死人，花样多让人叹为观止，没有导演没有剧本，手足相残这四个字，全是蒋洛自己一点点作。
运动鞋重重踩在地面上，嘹亮声音划破小巷寂静，楚青雀一惊，急忙背过身揉了揉眼睛。
他可不想让蒋洛看到他哭鼻子，蒋洛会嗷嗷嗷喊“楚青雀你为什么要哭啊”，喊得整个小巷都能听见。
霍连山骤然站直了身，他刚才隐约听见呼喊声回过了头，但脑袋里还有点发懵，他神智还没从那种悸动中彻底挣脱出来，虽然人已经转过身来了，但心跳还是快惊人，耳朵里全是楚青雀带着哭腔哼声，又奶又软，在他耳廓中循环播放。
直到他耳边一炸，蒋洛已经手舞足蹈扑过来了。
“山哥食堂今晚放红烧肉了你没吃到太可惜了大妈给我打了三大勺老香了！”
“对啦温妈妈还跟我说她昨天去帮爷爷收拾家啦，爷爷这两天身体好多了都能起床自己走了。”
“山哥你咋又抽烟啊！楚青雀你也不管管——哎？楚青雀你哭过了吗？哈哈哈哈哈温离快来看啊楚青雀哭啦！”
楚青雀拿袖子擦完眼睛，羞恼回头冲蒋洛嚎：“我没有！”
他嚎完之后气冲冲走向温离，连霍连山都不管了。
霍连山薄唇轻颤了几下，随即深深吸气。
自己选兄弟，打死了血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