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证若是出现在宣娘子成为嫌犯前,谁都不会当回事;
但此时有两人都如此说,等于是和王四的供词对上了:
正是那天晚上,王四所做的标记被人动过,有人潜入了他的住所,藏了鸩毒栽赃于他。
随后,王四、沈惟清蒙冤入狱,还遭受酷刑之事,迅速传播开去。
据说王四已重伤垂死;
据说沈郎君未婚妻不眠不休在查案,还被大理寺打压;
据说沈惟清得罪了许王,沈惟清的红颜知己安七娘也差点被许王和窦尚书关入大牢……
大理寺知会了开封府,手忙脚乱寻找宣氏踪迹时,御史台弹劾大理寺、开封府办案不力、滥用刑罚的奏疏也呈到官家书案前。
官家因封了许王为开封府尹,便格外关注其他皇子情绪,不时将寿王等召入宫中说话。
见此奏疏,随口便问寿王意思。
寿王踌躇了下,低声道
:“爹爹,惟清素以清刚高洁闻名,才学品行乃京师少年郎的典范,听闻他有杀人嫌疑,十成人倒有九成九是不信的。
何况他入审刑院三年,复议案件数百,于《刑统》、赦令之熟稔,天下罕有出其右者。便是真要杀人,手段岂能如此拙劣,令自己百口难辩?”
官家点头,“我也是瞧着他稳重知礼,才将他放入审刑院历练实务。假以时日,他当能如其父祖那般,成为朝中能臣。”
沈惟清素有才名,又有那样的父祖,官家听闻后亲自考核一回,甚是喜欢,这才赐了进士出身,后又擢为六品右司员外郎,入审刑院任详议官,素日的结案条陈奏疏常常出自其手笔,故而官家对他甚是了解。
此时官家轻叩御案,却是皱眉,“这窦尚书也是老糊涂了,案情未明,怎可轻易用刑?何况这是沈家儿郎!”
寿王却略有些轻松的模样,笑道:“如今二哥已是开封府尹,既与大理寺一起查案,必能干预此事,还沈刑详一个清白!”
官家便笑起来,“侃儿如此相信你二哥?”
寿王笑道:“爹爹明鉴,惟清闲暇也爱耕云钓月、漱石枕流,颇有魏晋遗风,与儿性情颇投,常一处钓鱼赏景、品酒论茶。
见他蒙冤入狱,儿甚是焦虑,又不便干预,怕有了私情偏颇,坏了律法公正。
儿举荐二哥任开封府尹,也是出于这点私心,盼着二哥能扳过窦尚书那左
性儿!”
官家笑容敛了敛,盯了寿王一眼,旋即轻笑。
“的确听闻僖儿与窦尚书在一处议事,和小安的宝贝女儿闹得不愉快,又误伤了高御史家的小郎君。
小安昨晚轮值还跟我哭呢,说高御史嫌他家七娘是个惹祸精,跟他退婚了!”
寿王道:“安七娘子那性子,的确一言难尽,得些教训也好。不知二哥与窦尚书聊得如何,听闻沈老忽然病重,多半也由此而起。儿想去问问二哥,能否暂释惟清归家,宽一宽老人家的心。”
官家看他面上忧色,笑道:“你既信任二哥行事,何必去问他?枢密院正招安临山寨,近日会有彼处首领来投,便由你出面安抚收拢这些匪人之心吧!”
寿王黯然,却起身行礼道:“儿这就去枢密院观阅临山寨相关公牍,必为爹爹办好此事!”
官家颔首,目光并未离开手中的奏疏。
寿王恭谨地退出了福宁殿,步下台阶,又转头看了眼身后森严的殿宇。
都按跟柳娥商量的说了,官家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