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盅香雪圆子,一有毒,一无毒,俱冰镇于竖型的竹筒中,江九娘自然会先食用上面那盅无毒的,第二日食用的下面那盅,却是有毒的。
只是毒在馅中,且冰雪圆子个头又小,包的鲜花馅虽可美颜香肌,却着实不太好吃,江九娘多半囫囵吞下……
本来她该在路上发作,但因为糯米粉消化缓慢,她最终死在了茶坊里。
钱少坤慢慢地擦着汗,吸着气道:“我再去跟钟儿确认下,那香雪圆子的馅儿是不是很难吃……然后我会去见窦尚书。”
算来他近日对秦小娘子也算十分配合了,但她所言,无不依从。
如圆子之事,若好言解释,难道他会不听?生生让他拉成软脚蟹,何苦来哉?
真是喜怒无常,丝毫不讲道理的刁钻小娘子。
他转身想去治狱司时,忽然想起被困在狱中的沈惟清。
谋害江九娘的是宣娘子,那么平白被羁押被刑讯的沈惟清,吃了那许多苦头,该有多冤?
秦小娘子笑眯眯拉着他这个大理寺少卿查案时,心里怨不怨?
他想说这与他无关,可他的的确确是大理寺副贰,大理寺除了那位判大理寺事的窦尚书,下边就是他了。
人家折腾不到窦尚书,折腾不到他那些见风使舵的同僚,还不能折腾折腾他?
钱少坤忽看向钱界,“你也得罪过秦小娘子?”
钱界嗫嚅:“是……”
钱界也算明白过来,小娘子心眼小得离谱,哪怕他被关押
这许久,哪怕他做牛做马忠心耿耿,小娘子依然没将他当过自己人,连做实验都拿他当最不值钱的那个,折腾得最狠……
---
江九娘一案,原来沈惟清是唯一疑犯,大理寺尚有借口羁押刑讯于他,如今冒出了一个更可疑的宣娘子,且江家虽未直说,似乎也疑上了宣娘子。
即便窦尚书还有些别的念头,终归不好再让属官对他用刑了,只开始盘问他和钟儿,宣娘子相约他时的种种。
钟儿先前维护宣娘子,未提相约之际宣娘子在场,此时见宣娘子可能真的是凶手,再不敢隐瞒,将相约时宣娘子的话都一一说了。
她又道:“宣娘子像是看过那封密信,言语间很是肯定,就认为秦小娘子假冒的。”
沈惟清见大理寺态度转变,心里约略有数,问及交谈内容,道:“那宣娘子的确对我未婚妻有诸多猜测。但她是江九娘好友,为江九娘计,必是胡乱攀诬。”
治狱丞追问为何不曾疑心宣氏时,沈惟清面色古怪,反诘:“江家的至交,连这等事都能参与,我如何疑心?若在圆子里投毒的是宣氏,在双心壶里投毒的必定也是宣氏。江家这位贵客,不仅毒杀江九娘,还欲毒杀在下,究竟是何缘由?如今是不是该将太中大夫押来审一审?”
治狱丞道:“……如今宣氏只是有些嫌疑而已。”
沈惟清道:“我也只是有些嫌疑而已!若不让太中大夫到
狱中陪在下一遭,此事断不能就此罢休!”
治狱丞心里一寒。
若沈惟清不是凶手,却受了那许多折磨,且连累沈老病重,以沈家的声望地位,此事还真难收场。
沈纶虽然病倒,但顶梁柱沈世卿沈运使尚在,即便不曾归来,朝中有的是亲故好友,哪肯平白吃那么大亏?
先前证据于沈惟清不利,遂敛而不发;如今另有嫌犯浮上水面,沈家很快就有了行动。
先是王四那边有两名街坊站出来,说夜间看到有戴着帷帽的女子出现,似是从王四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