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仵作早已验完尸,见二人过来,立时将填好的尸格呈上。
除了前些日子被沈惟清在小腿上割出的皮肉伤,便只有脖颈上的那处致命伤。
是被一柄窄而利的短刀所斩,一刀毙命。
阿榆看了尸格,又亲去看了尸体,分析道:“从伤口位置和短刀入肉的深度来看,凶手应该学过武艺,出刀的力度大,角度刁钻,速度极度,以至于李鹊桥死得很快,很可能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
沈惟清点头,“凶手应该是熟人,出奇不意动手偷袭,这老泥鳅完全没有准备,才会中招。”
阿榆左右打量着这间屋子,“你们怀疑有人事先藏身他可能去的屋子?”
“有此可能。在那么多双眼睛的监视下,想潜入雅阁杀人,再悄无声息离开,并不容易。如果事先藏身,能善用环境影响,趁着监视者一时疏忽,或许还能寻到机会悄然逃离。”
“可如果根本没人暗中潜入呢?”
“那凶手只能是进过那雅阁的三人之一。伙计,掌柜,或你家那位小钱儿。”
阿榆听沈惟清提到小钱儿,叹了口气,说道:“他跟你家那个卢笋,堪称一时瑜亮。”
沈惟清会意,苦笑着摇摇头,“卢笋在李参政那里碰了壁,又在你那里闹了笑话?”
“还好,至少他不会武艺,闹不出人命官司。”
阿榆忽然有些理解沈惟清为何还愿意留着卢笋。
卢笋虽然蠢,但也笨啊,干不了大事
,也便闯不了大祸。
她无精打采地问:“我那位捅破天的跑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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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本想着好好教训教训钱界,让他长长记性,免得回回惹麻烦。但看到钱界后,她只能摸摸鼻子,问道:“七娘来过了?”
“来……来过了……”
自从绑架阿榆失败后,钱界身上的伤便没好过。
前些天给打出的瘀青还未及消失,这会儿便又青青紫紫浮了上来,肿涨得连猪头都不如,甚至视物说话都困难了。——他一只眼睛青着,另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细缝,嘴巴也给打歪了,边说话边漏着口水。
想起安拂风先一步赶过来,阿榆立时猜到这是她的手笔。
阿榆叹息道:“说来你是得吃点教训。我让你找李鹊桥,你却能把自己折腾成杀李鹊桥的凶手,这能耐也忒大了!”
钱界悲愤道:“既然找到他,我总得将他带回去见小娘子。谁知他却死了呢?”
阿榆嘲讽道:“他死了,于是你也要学审刑院查案,留在现场寻找凶手吗?”
钱界叫屈道:“小娘子,我在谁面前撒谎,也不敢在小娘子面前撒谎呀!眼看小娘子让我找的人死了,我总得给小娘子一个交待吧?如果什么线索都没有,我怎么跟小娘子说?自然要细找找。”
“那你找到没有?”
“没、没有。”钱界面如土色,“可我这次真的没谎言。”
“为了我的吩咐,这般敬业?”不知什么时候,
阿榆把玩起了她的剔骨刀,眉眼安闲,“你觉得我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