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如今怎么样了，被打的严重吗？难道……”陆扬听后，心里一紧，已经做出听最坏消息的准备，但没有说出口。
“学山他福大命大，死倒是没死，可全身上下多处骨折，伤得非常严重。最让人心疼的是，不知哪个孙子往他脑袋上招呼了几下，捡回条命，人却傻了！”
王来福捂脸痛哭，那悲伤决计不是装的，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他哭诉道：“好好的大小伙子，刚娶妻生子没多久，因为那飞来的横祸，媳妇跑了，我孙子也被带走了，啥都没有了，呜呜……”
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一个苍颜白发的老农，竟然需要在生命的末期承受险些家破人亡的苦楚。不知不觉间，陆扬的拳头死死攥紧，心中怒火沸腾，真想立即将那些欺压百姓的无耻小人千刀万剐，立地正法。
尽管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陆扬仍是心怀最后一丝希望，压抑住怒火，询问道：“事后，警察方面怎么说？”
“警察？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认定是村民聚众闹事在先，一群大小伙子逼迫化肥站女老板娘，有抢劫、弓虽女干的嫌疑。所以他们最后判了个对方防卫过当，只需要赔偿五千块钱的医药费即可。”
“可是你知道吗，我儿子住院半年，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不知用进去了多少个五千！而那个化肥站由于证据不足，平安无事直到现在，卖假化肥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接下来陆扬知道了，是王来福不停上访又被百般推脱的一年，案件始终得不到有效处理。
陆扬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知道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明显至极的事情，镇上的警察却集体装作眼瞎，视而不见，明显有人站在背后给那家化肥站撑腰。
赵海生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扭头过来辩解道：“我说王老汉，你碰见谁都是同一套说词，咋不说实话呢？实话就是，事情已经结案了，所以不会有人再受理，你回家好好照顾自己的傻儿子得了！”
“把嘴闭上，副主任在和人谈话，你个接待员插什么嘴，懂不懂礼数？”陆扬暴怒，双眼充血尽是血丝，对着他一阵大声训斥。
“装什么大尾巴狼……”赵海生小声嘀咕一声，讪讪又转了回去专心开车了。
王来福哀叹一声，讲道：“准备上市委告状之前，我也去过县里上访，结果他们说镇里已经结案，所以拒不受理了。”
“原来如此。”陆扬点点头，默默地陷入了沉思当中。考虑着如何才能帮忙王老汉洗刷冤屈，还其公平，他问道：“那家化肥店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红姐化肥店的，反正老板娘是个风搔的少妇，精明的很。哼，原来有好几家化肥店，后来全被挤垮了，眼下镇上仅此一家！”王来福愤愤不平的回答。
“红姐？好像是和张仁耀有一腿的那个女人吧。我没记错的话，桃香村还欠着她的钱呢……”陆扬犯起了嘀咕。
面包车极速奔驰，没用多久到了王来福的村里，赵海生将他‘请’下车，推搡进了院子，威胁道：“我劝你老实点，在家踏踏实实的过个好年，以后别再闹事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陆扬立在旁边闷声不语，安静瞧着为官者的丑态，以及王来福那颤颤巍巍走回破旧砖瓦房的苍老背影，心中有了一定的打算。
完成上任后的初次截访后，陆扬并没有很高兴，反而神思恍惚。小小信访办竟如此黑暗，别说更有权力的其他部门了。想来想去，还是回村里当个小村长要来得舒心一些。
然而他又很快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来都来了，起码要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苦海无边，平民百姓众多，能捞出来一个算一个……”
到信访处点了个卯后，他又出来了，咋说是个副主任，无人敢拦。并且朱永似乎有意识的孤立和分化，不肯分权给他。
一路打听，不费多少力气便叫他寻到了红姐化肥店，是家小小的门市。由于已经入冬，所有的雇员均已遣散，显得空落落的。
陆扬推门进入，瞧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成熟少妇，正坐在火炉边懒洋洋的烤火。
发现进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以后，郑艳红没有站起，侧着舒展了一下身体，妩媚笑道：“小兄弟，来买什么，我们店里应有尽有。”
“红姐你好，我是桃香村的村长陆扬，特意来找你商量一下还钱的确切日期。”陆扬随口扯了个谎话，至于杨树森想什么时候掏钱出来，那可是鬼才知道的事情。
“桃香村？太好了，我等了好久啊，快坐下慢慢谈！”郑艳红急忙起身，行动中胸口荡起了一阵涟漪，她问道：“你们啥时候拿钱？”
当然是能拖则拖，陆扬摆手笑道：“不急不急，钱的事好商量，而且我们村准备着明年春天从你的店里买化肥呢。唉对了，你们店里的化肥质量怎么样，会不会药效太强，烧死庄稼？”
郑艳红很快甄别出了话里有话的提问，知道来者不善，她自然地应对道：“说什么呢，姐姐我店里的货质量绝对有保障，谁用过都说好，镇上有个村子年年批量购买我家的化肥呢！”
“哦，看来我想太多，误会了，失敬失敬！”陆扬笑容满脸的表示了歉意，但他看向红姐的眼神，却如剑一般锋利。
红姐也跟着笑，同样的笑里藏刀，突然画风一转，随即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尽管说，我绝对不会生气。”
“听小道消息说今年兴隆村小半个村子的庄稼被烧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姐姐你知道这个消息吗？”
“嗨，那些个暴民，我当然知道。他们纠集了一大帮人过来闹事，声称要砸了我的小店，还要把我轮着‘那个’，可吓死人家了！”郑艳红装出心有余悸的样子，拍了拍饱满的胸口，又是晃荡个不停。
陆扬挑起眉，笑问道：“那他们为啥不去别处闹事，却偏偏过来找你呢？而且我怎么听说事后有个村民被打成重伤，脑子受损，变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