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晚上，只有那么一点小动静，但也很快又安静下来。咬住她的下唇时，韩斯越最初还打着发泄那些忿忿的念头，可不过一会，心就软了。她也很清楚，程森淼总喜欢把那些细微小事放大，来讨她的心疼，就是多咬她几下，估计也不会疼。可她呢，就爱叫唤。韩斯越觉得自己被吃定了，她现在还有空分心去想：要是以后程森淼欺负她怎么办？
可只是咬着她的嘴唇，韩斯越却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办才好。没人和她说过这事，她紧张起来，耳朵发烫，在被窝里朝程森淼投去求助的目光，但转念一想，也不对，没道理她不懂，程森淼就会懂。
像察觉到她的心意一样，程森淼突然闷声发笑，挪开了一些距离。“刚吓我一跳。”她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就只会呆着不动了。”
“程森淼，什么意思呢你。”韩斯越睁大了眼，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的。“没什么意思。”程森淼忍着笑。她又轻碰了下韩斯越的嘴唇，还悄声告诉她：“轻点咬，我会疼的。”
又是这种话。韩斯越心里知道，可还是没猜到程森淼会这么说出口，她感觉自己的脸无端烧了起来，烫得发狠。她提了口气，倔着声说：“知道疼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两人从被窝里各自钻出一双眼睛。还好，周围静悄悄的，舍友都在睡觉。韩斯越侧躺着，凝神在程森淼身上，看着她露出的一双黑色眼睛，因为愉悦的笑容而有了弧度。眼睛下的部分还藏在被窝里，她们小声而隐秘的交谈。
韩斯越问：“你刚才在笑什么？”
程森淼说：“没笑什么啊。”
可韩斯越心里已经有了断定，她知道在程森淼的笑声里一定带了点奇妙，好一会，她反应过来了：原来那笑声是在笑话她。她不服气地说：“电视里没播接下来要怎么样。”韩斯越知道，她是有点不知所措，可程森淼不是也一样吗？又没有哪本书上写明了接吻要怎么进行。对，接吻。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脸上更烫了。这个词还是韩斯越从电视上看来的，他们也一样，不都是嘴巴贴着嘴巴吗？
程森淼又笑了。她伸手，摸了摸韩斯越的脸。说着：“知道了。”她的手指终于起了温热，可那点热度碰到韩斯越脸颊，就成了石沉大海。程森淼在她耳边说：早点睡吧，要是明天起不来就糟了。韩斯越没顾着听，她在想自己的事，想得入神，程森淼问她：
“想什么呢？”
韩斯越回过神，商量似的和程森淼说起了话，语气还带了担忧：“周末我们去图书馆好了。哎，也不对，图书馆应该不会有。”
听到图书馆，程森淼来了兴趣：“什么书？”
韩斯越红透了脸，小声地说：“就是教人亲亲的书……”程森淼瞪大眼，嘴角紧抿地憋住笑声，“这哪里需要什么书来教啊。”好一会后她才说。笑意忍得肚子都疼了。
“你又不会，怎么就不需要了。”韩斯越很不服气，她突然眨了眨眼，又拧拧眉头，想到什么似的一样，侧躺着理了理姿势。她让自己躺得比刚才更舒服些，接着把眼睛闭上了，脸上多了些得意且挑衅的笑。
她说：“那你亲我啊。”
韩斯越闭着眼，虽然错失了程森淼精彩的表情，但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你也不会，都是半斤八两。她想起来，金悦诗说两个没谈过恋爱的人一起谈恋爱，那就叫初恋。那这就是初恋了，她这么想着，心里热乎乎的。
好一会没动静。韩斯越心里暗笑，正准备睁眼，呼吸声却凑过来了。程森淼的亲吻从额头开始，停在韩斯越的眉毛，往下再到眼睛，再到脸颊，韩斯越听见她说：“你真的是……”话都没有说完，她的吻就到了嘴唇。
那不再是单纯的触碰。韩斯越睁开眼，她感到头晕目眩。紧接着眼睛又慌乱地闭上了，除了知道旁边的人是程森淼外，其他的一概顾不得再想。她浑身抽紧，尤其在程森淼轻轻咬着她下唇，湿润地覆盖它的时候，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她这下真的知道了，原来接吻不是单纯的嘴巴贴着嘴巴，它有意图，也有意识，还牢牢掌握着情绪。她的手无意识地揪紧程森淼的睡衣，企图在晕眩中攀住浮木，程森淼的手伸过来，试着握住她的手，指尖交碰间，韩斯越反过来抓紧程森淼的手，她连指甲也在使力，紧张得颤抖起来。
程森淼的指腹在韩斯越的手背上轻微来回，试着给予安抚。轻柔地含弄她的下唇，反复而缓慢，一遍遍来回。慢慢的，韩斯越更觉得天旋地转，紧张消除之后，她接着感到呼吸不畅，这个时候，程森淼才离开一些，若即若离地在她唇角来回，引诱她去汲取空气。才刚好一些，又开始了。韩斯越甚至没有时间说出一句话来，接着又陷入那种朦胧里。
程森淼的动作越来越轻，甚至成了一种逗弄。韩斯越的情绪也缓慢地松弛下来，最终过渡到指尖，哪里都是软绵绵的。
最后，程森淼伸出手，扶着韩斯越的肩膀，让她躺平了，又掖上被角。韩斯越的脑袋还在放空，她感觉到程森淼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了句：“睡吧。”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程森淼跟着也躺下，呼吸均匀而规律。
韩斯越就这么躺平了，感觉和程森淼肩膀挨着肩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努力屏住呼吸，憋到受不住了，才一口气松开，紧跟着脑袋终于回了一些神智。韩斯越这下才发现，耳朵烫得生出了刺痛，湿润的嘴唇又让她回想起刚才的晕眩。她是真不知道，原来舌头除了说话之外是还有别的用处的。
她感觉自己进入到一种完全陌生的状态里。程森淼平稳地在旁边呼吸着，好像真睡着了一样。韩斯越没工夫去管她到底真睡假睡，她只知道自己仅剩下一丝力气，既不想说话，也不想动。这点力气自己跑到脸上去了，韩斯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嘴角上翘，笑了好一阵。
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