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程森淼就换好了衣服，随时准备出门。宋巧玲给她准备了早饭，她吃了一些，又洗了碗，之后就坐在沙发上干等。金悦诗的短信一条接一条的，程森淼点开看，她一会发来说：“斯越怎么还没有回我短信啊！”一会又发来：“斯越真是越来越磨磨唧唧了，她一定是在挑衣服照镜子。臭美！”程森淼看得直笑，摁着键盘回她：你找斯越去啊，她又不是寄放在我这，在我这可找不到。
程森淼退到收信箱一看，早上就收到了韩斯越一条短信，是发过去之后，收到的一条简短回复，就一个字：“早。”好像她真是忙得抽不开手脚似的，连字都舍不得多打一个。程森淼又发过去问：斯越，你好了吗？
接近约好的时间，韩斯越还是没有回复，程森淼只好先出门，刚走到她家附近，短信“嘀”一声进来，正巧就见韩斯越开门走出，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程森淼走到她前面，她也没顾着看，差点撞进程森淼怀里。“走路看手机可不是好行为哦。”程森淼扶了韩斯越一把。她打了伞，移过一部分替韩斯越遮住日光，韩斯越喘了口气，说：“吓我一跳。”
她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看起来很热。程森淼先注意到了这点，她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没有带纸巾，便转从韩斯越的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替她擦汗。“是不是外面太热了，”程森淼说，“不然我们打车过去吧，在车上吹会空调。”“不用，悦诗说她都等不及，跑到车站来等我们了。”
她低头把手机放进包里时，程森淼这才发现她的长发拢在耳后，发边别着一只蝴蝶发卡。不同于在学校里的素面朝天，扎了简单的马尾就了事，今天的韩斯越穿着一身杏色连衣裙，发间还有淡淡的香水味，闻着像轻浅的栀子花。程森淼绕着她走了一圈，伞影打着转，她仔细地看那条裙子，简单的设计，穿在她身上却很好看，中间收紧的线条勾出了少女的腰身，青春动人。
韩斯越拽住她的手，微红着脸：“转什么呢，还不快走，悦诗还等着呢。”程森淼抬高一些阳伞，炫目的阳光把她的皮肤映得近乎透明，程森淼挪不开眼地看着韩斯越，她又发现女孩原先浅粉的嘴唇上涂着一层淡淡的口红，薄红色衬得她更加明艳。这个画面适合停在画布上，相机底片上。程森淼因她的美丽而由衷赞叹：“斯越，你真好看。”韩斯越听了，心里虽然受用，却在程森淼的语调和眼神中感到一丝奇怪。那样的眼神，像她专注地在看一本书，或是在看一幅画，无论是什么，反正都不像是看女朋友的目光。
程森淼入神地看她，甚至有了立马去买台相机把此刻拍下来的冲动。她拉住韩斯越的手，现在才有了实感，回过神，才发觉眼前的人是真切而鲜活的。程森淼忍不住笑，笑容灿烂，握紧了韩斯越的手往前走。韩斯越任由她拉着，看她这么开心，心情不由得跟着雀跃，刚才的一丝迷惑也就随之忘在脑后了。
走在路边，两人有说有笑的，不一会，远远出现一个人影，气冲冲地跑了过来。隔着十来步距离，金悦诗气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你俩还不快点！”她猛地一嗓子，气势十足，就差没叉着腰横在路间了。韩斯越“哎呀”一声，赶紧拉着程森淼往前跑，程森淼赶紧说：“慢点，等等别摔了。”
刚到金悦诗面前，就听她咬着牙说：“好啊！你们两个真的是，是把我当电灯泡还是电线杆呢？是准备让我在车站那杵多久，让我在那里生根发芽是不是？”程森淼嬉笑着和她道歉，金悦诗横了她俩一眼，“光道歉没用，拿出实际行动来，晒了我这么久，还不赶快准备中午请客吃饭？”“这个简单，你和斯越商量，想吃哪都行。”程森淼爽快应了，金悦诗这才挽住韩斯越的手臂，冷哼了两声：“你说的啊，非得宰你俩一顿不可。”
韩斯越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她的不对，出门晚了。她们一路走到车站，等上车了，金悦诗把程森淼挤到旁边，和韩斯越坐在一起，程森淼只好坐在她们后头，听着她们说话。随着公交车启动，金悦诗上下打量着韩斯越，“咦”了一声，奇怪发问：“斯越，昨晚你不是说穿白色的裙子吗？怎么换了一件？”她恍然大悟，“临时换了是吧，臭美得你，就因为这个耽误时间了。”韩斯越拍她一下，小声反驳：“才不是啦！”“我看就是。”
程森淼凑过去说：“这件很好看，白色肯定也好看。”金悦诗回过头呛她：“诶，你又没见她穿过，怎么就知道好看了？”程森淼笑起来：“反正肯定好看的。”
“行了啊你们，”金悦诗嫌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轮流转，最后又定在程森淼身上，“我估计斯越套个麻袋你都说好看。”程森淼笑得欢畅，韩斯越赶紧说：“我才不套麻袋，你们别扯上我。”
三个人说了一路话，到商厦时已经十点多钟，正好开了门，又没几个顾客，店里都空旷着。她们逛了几家店铺，程森淼紧跟在后头，她既没有什么需要，也没什么想买的，不过看着韩斯越和金悦诗说笑打闹，心情也很不错。
程森淼已经为今天的自己做好了定位，就安心做个免费劳动力，拎拎包就好。趁她们两人进饰品店，看得挪不开步的时候，程森淼出门给她们买饮料喝。等往回走，快到位置时，才看见韩斯越站在店门口四处张望，程森淼跑过去，喊了一声：“斯越！”韩斯越立刻转过头，看见她来了，才放下心，嗔怪地说：“上哪去了你，一会就不见人。”程森淼把饮料拧开了递给她，笑着说：“买水去了，你喝。”又四处看看，问：“悦诗呢？你们怎么没接着逛了？”
“她去旁边接电话了。”韩斯越刚答，程森淼笑着打趣：“难怪你有空搭理我了，原来是悦诗这会不在。”“胡说，我什么时候不搭理你了。”“哪里胡说了，”程森淼忍不住笑，“我都快变成你俩的电灯泡了。”韩斯越喝了一口苏打饮料，又拧上盖子。她的眼神里带着笑，停在程森淼脸上，“又不是下回不出来了。”
“好啊好啊，那下次我们单独出来。”程森淼惊喜地说。看来不是非得考进班级前十五才行，程森淼总算松了口气，心里接着就开始计划暑假去哪些地方约会了。韩斯越看她笑得乐呵，跟天上掉宝似的，心里就觉得程森淼太容易满足。她愿意见她更开心，于是挽住她的手，说：“下次看你想去哪，我们一起去。”
韩斯越悄悄加了一句：就我们两个。
程森淼抬起手，虚握着拳掩住上翘的嘴角，带着笑干咳了两声，心里乐得很。正巧金悦诗这时候回来，走到她们背后：“嘿，我就离开这一会，你们又黏上了。说什么我不能听的悄悄话啊？”程森淼笑着把饮料递给她，“没说什么，喝点吧。”
金悦诗接过饮料，拧开后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这才接着说：“刚电话讲得我口都干了，刚好。”原来是她男朋友打来的电话，提到这事，她有些烦恼地开口：“他说他就在这附近的，非要来找我，我都说了和你们俩在一块了，他还是想来。”程森淼和韩斯越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这种小事没什么所谓。“那就让他过来好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边坐边等。”程森淼说。她牵住韩斯越的手，边往前走，边打趣金悦诗：“刚好你男朋友来了，咱们各归各的，斯越就赶快还给我。”“你想得美，”金悦诗冲她做了个鬼脸，“晚点我和斯越继续逛逛吃吃，就把你晾在一边！”程森淼听得哈哈笑。
她们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听金悦诗说，她的小男友姓柴，篮球队队员，长手长脚的，成绩也不错，和她心里设想的模板差不多。程森淼说：“那真是刚刚好的，符合你的标准，你就喜欢这个调调。”一提到标准，金悦诗就挑开了话题：“还说我呢，程森淼，我就知道你那个稀奇古怪的说法是骗人的，哟哟，还有你，偷笑什么呢韩斯越，你还敢偷笑！”金悦诗笑着就要呵她的痒，韩斯越赶紧往程森淼身上靠，程森淼嘴里“哎哎”地喊着，动作护着韩斯越，金悦诗说：“瞧瞧你们，两个对付我一个，我好苦啊！特别是你韩斯越，以前我老问你，你左说一个不想谈恋爱，右说一个没有兴趣，结果呢……啧啧！”
韩斯越微红着脸拍她：“行了，别说了。”金悦诗笑嘻嘻地：“斯越，我才发现你脸皮这么薄，动不动就脸红的。”她凑到韩斯越耳边，悄悄说：“我们上次还没聊完呢，你都还没有和我说你喜欢程森淼哪里。”韩斯越也悄悄回她，轻着声：“人还在呢，下次告诉你。”“既然你不说，那我问程森淼好了！”话刚说完，她立刻抬头，挺直身板，双手环胸地看着程森淼：“轮到你了啊程森淼，赶紧和我说个明白，你和斯越到底怎么好上的？”“看你这话说的。”“不许逃避话题啊，快点说，还有还有，你是怎么喜欢上斯越的？”对于这个问题，程森淼倒是回答得顺，直接回答：“我一直都喜欢她。”
金悦诗的八卦心蹭蹭往上冒，顿时双眼放光：“这个‘一直’从哪里开始的？从转学开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韩斯越的目光也移到程森淼脸上，指尖搔着她的手背，眼中跃动着好奇、期待。“第一次见的时候。”程森淼笑着说，她还悄悄在韩斯越耳边开口：“记得吗，那一次你的帽子飞到了我这。”
回忆漫了上来。韩斯越也没想到，自己还清晰的记得这件事，程森淼那时候的模样出现在她眼前，那身黑衣服，黑帽子，阴沉着脸的模样，当时路边经过时眼角一瞥，还有些吓人呢。现在，她抬眼和程森淼对视，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快乐，余下的还有一丝腼腆：“以前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哟哟，又来了！”金悦诗翻了个白眼，“两位，注意一点好不好，这里是公共场合，眼神不要腻腻歪歪的。”
“哪有。”韩斯越说。
“哎，这还说没有，我这电灯泡的鸡皮疙瘩都要抖下来了。”她环着手臂打了个抖，看得韩斯越低头直笑。
又说了一会话，金悦诗的男朋友紧赶慢赶的来了。程森淼远远就看见了人，推了推金悦诗说：“那个是不是你的男朋友？”金悦诗扭头一看，立刻站起来和他打招呼，接着又跑过去找他。看她这个开心劲儿，程森淼说：“看来下午悦诗可没心情陪你了，只有我陪你啦。”韩斯越看她一眼，眼角眉梢隐约藏着一种含蓄邀请：“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早一点回去，我爸爸出门钓鱼去了，妈妈在学校里改考卷。”她的眼神与索要拥抱时格外相似。程森淼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她们牵着手，指尖互相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