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功亏一篑。前线不能没有粮草,将士们不能饿着肚子同西戎人拼命啊!」
难民们有些动容,几人畏畏缩缩将稻谷放了回去。一老人给狼狈吞咽的小女孩说了什么,她「哇」一声哭了,紧接着难民中有狼狈的呜咽弥散开来,由小到大……终于海啸般压了过来。
我睁着眼落泪。
我在裴安手心写:「将军,你挨过饿吗?」
裴安闭上眼:「粮草给他们留下吧,能挨几天是几天。」
何若:「那我们怎么……」
「没听到我的话吗?粮草给他们留下!」裴安红着眼一勒缰绳,「我们去西戎人那里抢!他们能抢走,我们一样抢得回来!」
去西戎人那里抢。
说得容易,做起来是咬碎了牙和血吞。
那战,裴家军损失三分之一的兵力,裴安身受刀伤一十七处。
那是我第一回嫉妒我发小。
她可以站在他身边——红裙猎猎,手提长刀,挺直了脊梁。
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他们却能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
不愧是姜弋手把手教的,白鸢真狠啊,一刀劈过,敌人半个脑袋就没了。白花花的脑浆夹在猩红的血中溅了她一身?,她回头笑得恣意,宛若死地爬出的修罗,我当时就觉得恶心,非常恶心。
白鸢和将军有很多话说,从武功招式到各地人情,从曲调音律到大姜政局,他们相见恨晚。我看见白鸢在笑,恣意明媚,像当年收到我赠她的黑梨木发簪一样,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可是将军啊,她是没有心的。
她只有姜弋。
她是杀手,她的学识、性情、妖冶、温柔、冷酷……全都是训练出来勾男人的,只要她想。
我忽然嫉妒得发狂。
残存的裴家军将打西戎人那里夺来的财物送至朔方城,百姓齐刷刷跪了一地。
先前以黄泥遮羞的女孩扯了麻布盖在身上,冲裴安磕头,说自己不该报信叫难民抢粮。
裴安解下锦袍披她肩头:「想活命不是错。」
他扶起那孩子,说姑娘,遇事可以求助,但不要下跪。人活着是有尊严的。
我乍然回头望他。
可以说我是在凝望着他。
许久许久。
白鸢问:「西戎一战,死了那么多弟兄,值得么?」
副将何若嚼着葱花饼,「文死谏,武死战,肩承深重,自古而然。」嘟囔完了,他又嬉皮笑脸,「你说是吧,嫂子?」
白鸢笑而不语。
裴安拍了拍她,「在其位,谋其政,」他忽又纵马上前朗声大笑,「有朝一日,我们也会葬身在这大漠上。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