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苏锦烟说:“问问暗庄里头下注最多的都有哪些人。”
“是。”
霜凌得令去了,苏锦烟继续百无聊赖地戳着碗里的糖醋藕片。
不知何时,院子里起了风,将窗边的帘子也吹得簌簌作响。巧月进来帮她关窗,然后又从柜子里取了套稍厚的被褥出来。
边嘱咐道:“小姐,今夜里恐怕要下大雨,夜间凉,您晚上睡觉可得仔细些。”
“好。”
“小姐,”巧月出门前犹豫了下,说道:“昨日尉迟世子带奴婢去问了许多话。”
苏锦烟动作一顿,问她:“我怀孕的事你说了?”
“没。”巧月赶紧摆手:“小姐千交代万嘱咐的事,奴婢是铁定不会说的。”
“那他问了什么?”
“就问小姐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他看起来怪凶的,奴婢害怕,就都告诉他了。”
“嗯。”苏锦烟道:“除了孩子的事,其他的倒是无伤大雅。”
“奴婢自是晓得轻重的。”
苏锦烟坏孩子的事没满身边的两个婢女,但孩子父亲是谁除了霜凌清楚,巧月却并不知情,只嘱咐了她千万不要将怀孕之事告知任何人。巧月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自然也知道这些阴私的厉害,断不敢乱说出去。
巧月走后,苏锦烟彻底也没胃口了。她起身出门在廊下走了几圈,等丫鬟们备好热水才进浴室。
直到坐进温热的水中,苏锦烟才烦躁的心才稍微安顿下来,阖眼轻叹。
对于尉迟瑾,如今他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两人关系便已如一团乱麻,若是他得知了孩子的事,那岂不是更加剪不断理还乱?
按道理,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法子,今日她也是这么做了的。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淡淡的不安情绪。
过了一会儿,霜凌回来了,进来服侍她起身,边说道:“奴婢已经给张叔说过了,兴许明日就有消息。”
“小姐,暗庄的事可会影响到咱们?”
“或多或少有影响,若是舆论操作得当,说不定对我们还有帮助。”
苏锦烟穿好衣裳出了浴室,走到梳妆台边,看见桌子上放着封信笺,问道:“这是何人送来的?”
“奴婢不知,”霜凌站在身后帮她擦头发,说道:“是门房刚刚送来的。”
苏锦烟拿起信来看,封上干干净净一片,没有署名。直到取出里头的信,见到熟悉的字迹,她才会心笑起来。
是婉仪公主写来的,信中问了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也说了些婉仪公主遇到的趣事。
她说她看中了金吾卫的一个小郎君,唇红齿白特别招人。小郎君不知她身份,她扮作小丫鬟偷偷地去跟他见面,两人跟过家家似的好了段时间。
小郎君纯情,再是欢喜也不过只是与她摸摸手而已。小郎君说了,还没娶她过门不敢亵渎了她去,此话惹得婉仪公主笑了许久。
苏锦烟看到这里也好笑。
婉仪在信中也说第一回为自己的身份苦恼,届时等她坦白后,也不知小郎君会否觉得她欺骗了他。
信的最后,还说了京城近日的一些八卦逸闻,其中一条,令苏锦烟唇边的笑缓缓顿住了。
皇后给尉迟瑾重新相看了为贵女,这位贵女颇是有来头,据说是天子之师的后人。其祖父曾是两代帝王之师,也是闻名天下的山东大儒。此女子出生在这样的书香世家,不止才貌一绝,且精通天文地理。
只来上京短短时日,就颇得皇后以及官家女眷们的赏识和喜欢,可谓人才、手腕都极其了得。
合了信,苏锦烟淡笑了下。
皇后倒很是会挑人,若是尉迟瑾娶了这么个女子为妻,便是娶了山东大儒的名声。朝中许多后起之秀多数都曾是这位大儒名下学子,有了这位女子做引线,尉迟瑾将来入朝为官跟这些人极容易打成一片。
这些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殿下的拥护者。
尉迟瑾这次下江南查贪污案,案子办得极其漂亮,不出意外,回京定然会直接赐官,他很快就要进入朝堂。如此看来,娶这位大儒的孙女似乎板上钉钉。
或许再过不久,两人就要被赐婚了。
苏锦烟缓缓将信折叠好,放进抽屉里的信匣子中。头发才擦至半干,她挥手让霜凌下去,自己则若无其事地走到桌边,临摹起字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