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的顺序一件件放进文件袋里，用铅笔写上编号。她整理资料的速度很快，嘴上也没忘了数落：“你在学校里天天化妆，穿的虽说都是套装，但是丝巾、手镯、耳环啊都不一样，可漂亮了。发型也是隔三岔五地换。你看你现在，口红多久没涂了？丝巾、手镯到哪里去了？奶茶倒是不离手，有用吗？”
苗郁长叹一声，悄悄摸了摸小腹，一圈薄薄的脂肪有扩散的趋势。这段时间，她忙着离婚，忙着工作，哪有那么多精力打扮自己。见客户的时候化个淡妆就行了，上法庭代理是看谁厉害，不是看谁化妆更漂亮。更何况，她有必要化妆吗？
大概……还是……有点必要的吧。苗郁突然冒出这想法，不由自主地瞄了齐思贤的办公室一眼。办公室的门关着，今天齐思贤没有来律所，宋乾也是。苗郁微微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自己化不化妆，与齐思贤有什么关系？
一念既生，顿时有种被全世界都窥到秘密的紧张感。看着时间差不多，苗郁就把写仲裁申请书的任务交给唐博雅，第二天去仲裁委申请，她则是赶去见客户。这是万佳介绍的案源，朋友的朋友。万佳只提供了有限的信息，客户是女性，家里很有钱，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万佳，现在想要咨询一些法律上的事。
万佳在电话那头很委婉地说：“如果你不想接这个，我就帮她另找个律师。”
“接，为什么不接？”苗郁说，“我正穷着呢，正需要万大金主多多介绍案子。”
“她的脾气有点不太好，你懂的，就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万佳解释。
苗郁知道万佳这是担心自己搞不定，越是如此，越是要一口应下，总不能让朋友失了面子。与客人约见的地点是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厅，人少消费高，正是保护隐私的绝佳选择。苗郁提前到了，坐在角落里。视线正面是昏暗情调的小资咖啡馆，她点一杯蓝山咖啡，就着淡淡的香味放空思绪。
咖啡店生意一般，客人有来有往，倒也不觉冷清。与别家不同，这家播放的背景音乐是笛箫，悠扬中有淡淡惆怅。苗郁从背包里摸出齐思贤借给她的书，就着透过落地玻璃的不太温暖的阳光，认真翻看起来。齐思贤做的笔记随处可见，有过去的，也有现在的。齐思贤的字很漂亮，方正中带着潇洒，思考也很深入。苗郁对罗马法本没兴趣，因为一个随口的谎言，她开始阅读这本书，这一段时间过去，她已经读了将近一半。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本书真的重要，还是想透过这本书，了解它的主人。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客户还没来。苗郁给客户打了两个电话，对方没接。她有些奇怪，通常公职人员不会爽约，就算迟到也会打电话说一声。她怀疑客户可能改变主意了。
这很常见。就算已经起诉的案子，当事人也能随时撤诉，在约见律师的中途反悔，这对律师而言都是家常便饭。苗郁决定再等半个小时，如果客户还不来，就回家休息。
到点了，苗郁合上书，先给素未谋面的客人发个短信，全了礼节。她正要埋单走人，目光不经意地往外扫去，顿时被玻璃窗外的景象吸引住了。
街对面有个小广场，广场中心是一座银色的立体银杏叶状的雕塑。叶片下，有一男一女正在谈话，都是苗郁认识的。女人是迪菲亚酒店的客服部黄经理，男的是，宋乾。
黄经理很紧张，隔着一条街也能让人察觉出她的惶恐。宋乾则显得很随意，就像见当事人一样自然。
刹那间，苗郁的身体缩在桌子一角，像警觉的猫发现了猎物。她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呼吸，怕错过了细节。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人没说几句话，黄经理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东西递给宋乾，宋乾问了两句，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就离开了。黄经理也匆匆走向另一个方向，消失在往来的人群中。
两个人的相遇不过短短几分钟，像大海中落入一点细微的雨，但在苗郁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宋乾和黄经理见面有什么目的？黄经理给宋乾的是什么东西？这样的情景明显不是有法律咨询，更像是宋乾找黄经理要，或者是买这件东西。而且，这是违反规定，或者说违反法律的。
苗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曾有福的案子，旋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有关曾有福案的新证据，无论宋乾是从哪个途径得知的，他应该告诉自己，让自己去取得，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地进行。非法取得的证据，法庭是不会采纳的。
那会是什么？苗郁回想黄经理拿出的东西，很小，可以放在